毒人是用蛊毒培养出的人型兵器，据传毒性最强的毒人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但因为培养毒人需要将数种蛊毒都植入身体里，承受百蛊噬身之苦，手段过于残忍惨烈，受到了无数正道人士的讨伐，真正的毒人早就在数百年前销声匿迹。
越无涯绝想不到，竟有人会残忍到拿不谙世事的孩童来炼制毒人！
他隐隐皱眉，表情也更冷若冰霜。
叶疏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她熟悉的越无涯，却是她熟悉的原著里的男主。
长剑所指。
和男孩畏惧又仇恨的目光对视，叶疏有一瞬间觉得被指着的是自己，就像初遇时那样。
那把称得上漂亮的剑就横在她的脖子上，只要轻轻用力，就能让她没命。
恰在此时，越无涯原本攥着叶疏的手一松，宽大的袖口便落了下来。
叶疏看的出神。
她最近实在是有些飘了，忘了越无涯从来都是那个不留情面的天师魁首，正道之光。
男孩没说话。
叶疏主动伸手，拉了拉越无涯的袖子，“要不让我来和他聊聊？”
叶疏成功说服了越无涯。
甚至在她的劝导下，越无涯主动走开了些，原地只剩下了叶疏和小男孩两个人。
“你叫什么名字？”叶疏蹲下来，和小男孩平视。
“那个大坏蛋说你是毒人，你知道毒人是什么意思吗？”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他大坏蛋吗？因为姐姐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呀，也被他拿剑指在脖子上，你看，这里是不是有道疤痕？”
不管对尸人、毒人还是普通人来说，脖子都是绝对的死穴，叶疏却主动暴露在了男孩面前。
男孩原本戒备的神情都因此而愣住了。
叶疏从来都是话痨的性子，见这法子有用更喋喋不休起来。
也不是没有效果。
男孩盯着她，不说话，身体却不自觉开始放松，怀里攥紧的东西也不小心漏了一截出来。
是个木雕，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栩栩如生。
叶疏的眼睛一亮，“那是你娘吗？”
男孩目光暗淡了一瞬。
“她一定很喜欢你。”叶疏肯定道。
男孩抿唇，终于开口，“她一点都不喜欢我。”
毒人的声带受损，哪怕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声音听上去仍然像条嘶哑的毒蛇，男孩自嘲一笑，笃定会吓到面前这天真的“姐姐”。
却被啪的拍上了脑袋，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她如果不喜欢你，又怎么会在上面刻上对你的祝福呢？”趁男孩没有反应过来，叶疏指了指他怀里的木雕。
“祝福？”男孩脸上明显惊讶。
叶疏这次伸手的时候，他甚至没有什么反应，叶疏从他怀里掏出木雕，指了指上面在女人后背雕刻的几个字。
“喏，就在这里。”
“我……我不识字。”男孩扯动嘴角，声音一点点变得急切起来，“你能念给我听听吗？”
叶疏没有做声，他甚至称得上慌乱了，“你……你告诉我上面写了什么，我什么都说……”
叶疏却没等他说完，就为他指着上面的字，一字一顿的念出来——
小小的木雕背后，竖排的一行，整整齐齐写着：
“愿我儿千岁平安。”
“千岁平安？”男孩像是把这几个字放在嘴里，要品尝其中的甜味。
叶疏生怕他不明白，跟着解释，“就是希望你一直平平安安的意思。”
“我一直以为她很讨厌我。”
越无涯走过来时，正好听到了最后一句。
男孩叫做长安。
苗疆的人多的没有姓氏，男孩同样，他只叫做长安。
长安从小在寨子里长大，从出生就没见过父母，只有这个名字和木雕，据说是他娘的东西。
带他长大的阿叔告诉他，他父亲就是被娘给害死的，那个女人也不喜欢他，因为他从出生开始，就是个失败品。
他是个失败的毒人。
从毒人肚子里生出来的怪物。
他生下来就活该被嫌弃，被抛弃，被丢在空无一人的苗寨里。
像蚂蚁、毒蛇一般的活着。
或者死去。
但今天有人给他解释了他的名字。
“长安是个很好的名字。你知道上京吗？”叶疏摸摸长安的头，她现在颇有些沉迷那柔软毛躁的触感，像一只毛绒绒的小奶猫，当然长安更像只野豹子，“上京有个别称就叫做长安，所以长安象征着繁华巍峨，还有长久平安的意思。”
取得了长安的信任之后，长安也很快和二人说了苗寨的情况。
寨子里的人是在一夜之间毫无征兆的消失的。
只有身为毒人的他，可能因为早就死了，反而活了下来。
“这座苗寨已经只剩下我了。”长安握紧了手里的木雕，“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呢？”
叶疏看向越无涯。
越无涯：“我听说，你们失踪的圣子最近回来了，你知道关于他的消息吗？”
长安犹豫着点点头：“我回来拿这个木雕，就是因为听到了圣蛊的声音，准备离开苗寨去找圣子，我带你们去。”
所有的蛊毒里面最厉害的就叫做圣蛊，不仅厉害在毒性无法可解，更能控制所有毒人。
长安虽然不是毒人的完全体，仍然能捕捉到圣蛊传递出来的讯息。
根据长安的描述，圣蛊的位置在三十六密林的最深处，苗寨留下的干粮不多，原本他还担心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到那里，有了越无涯和叶疏的帮助，本来需要大半个月的路程硬是被缩短到了三四天。
穿过粘稠危险的沼泽，一座庞大的苗寨出现在密林的最深处。
无数穿着奇装异服的人正在巡逻、采药、养蛊，斑斓的毒蛇、半人高的蟾蜍就明目张胆的挂在人身上，或者跟在他们脚边。
越无涯和叶疏带着长安走的正门。
很快就被拦了下来。
“他们是我带来的，我是……”长安正准备解释，就见叶疏忽然抬手，朝远处挥了挥手。
那是个挑高到三四层楼的竹台，一层层台阶向上，红裙夺目，几乎沐浴在日光中的圣女忽然像是注意到什么，低头看向了这边。
长安：“？？？”
直到被以礼相待，请进苗寨，安排住进崭新的竹屋，他才惊觉——
他好像抱上了什么了不得的大腿！
在长安怀疑人生时，阿蛮已经带着越无涯和叶疏走向苗寨的最中心。
失踪许久，苗疆也出了不少问题，像长安老家那样一夜之间被扫荡一空的苗寨不在少数，乌莫离隐约知道些什么，却刻意瞒着不让阿蛮介入。
连房间都不让阿蛮轻易进入。
“你们进去吧，他就在里面，不过不要待太久。”阿蛮双手抱胸。
她弯腰，靠近叶疏。“尤其是你。”
铃铛轻声响动，血红的长蛇从她的脚脖子一路绕上她的肩膀，嘶嘶吐着蛇信。
明知道那蛇伤不了自己，叶疏还是下意识僵住，直到越无涯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阿蛮对他们这个距离保持满意。
叶疏离越无涯越近，就能离兄长越远。
她才不要看到兄长和别的女人接近。
“要不……你一个人进去，让疏疏跟着我吧？”阿蛮又有了更好的主意。
下一秒，房门在她面前啪的关上。
阿蛮：“……”
用得着护的那么死吗？！
哼！
竹屋很宽敞，只是大白天也门窗紧闭，点着灯，乌莫离盘腿坐在榻上，在他们进屋之后才睁开眼。
那对血红色、暗含蛊惑的红眸比起先前还要深上许多，映着旁边桌上摇曳的烛火。
诡异而危险。
若是叶疏一个人进来，肯定在进来的瞬间就躲得越远越好，不过越无涯在，她多少有些底气。
只是安静攥着越无涯的袖口。
“我就知道你早晚会来找我。”乌莫离对着二人笑起来。
“瑶姬那的消息是你刻意传过去的。”越无涯开门见山，“是你在找我，你要告诉我什么？”
乌莫离也没有再跟他兜圈子。
“下面这些话，只有在苗疆，在这里，我才敢跟你说。”
“尸灾不是天灾，是人为。”
叶疏的瞳孔紧缩，原剧情最大的幕后秘密在她面前揭开，她甚至无法控制好脸上的表情。
越无涯却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他要从乌莫离这里得到的消息不是这个。
“你确定幕后之人了？”
乌莫离仰天大笑，低头，红眸发亮，“自然，再那石室的棺材里待了那么久，多少也算有所收获。”
“具体的人和证据，再给我三天，三天我一定能给你答复。”乌莫离承诺道，“不过比起幕后真凶，我更要提醒你，尸灾没那么容易结束，另外……”
“三天后我给你准备飞鹰，你要赶紧离开回上京，小心皇家……”
“和越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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