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如雪被郭连城培养成了个精明专业的生意人。
有钱不赚王八蛋，她当然要赚了。
只是没想到，她自立门户之前，替郭连城做的最后一笔大买卖，居然把自己的路给堵了。
“我寻思着距离来年夏天还早，而您的硝石矿就摆在那，除了制造火油弹丸用一点儿之外，也没别的盈利点。”
“难得有人一买就是百万斤，一斤五十钱呢，我当然卖啦。”
“赚了五千万钱呢。”
郭连城对她是怎么做成这笔生意的没有兴趣。
而且他开采硝石矿，也不是用来制冰的，而是用来做菠萝弹的。
来年李适能否征服河东，就靠菠萝弹了。
最重要的是，菠萝弹可以卖更高的价钱，哪怕给李适个友情价，一颗半斤重的菠萝弹，少说也能卖出百钱的价格。
比杨如雪单纯买矿挣的多一番。
郭连城咬牙切齿的连连敲打杨如雪的脑瓜子，恨铁不成钢道：
“本员外还以为你已学成，能出师自立门户了。”
“没想到你就是个不能夸的，一夸就漏气。”
杨如雪呜呜委屈的捂着被敲疼的脑袋，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要被这样敲脑瓜子。
郭连城还得想办法打通河道，再派艘快艇过来，接李适飞速回长安。
幸好官盐制度是十几年后李适当皇帝时才推出的政策，现在还没有私盐官盐之说。
郭连城在舞阳郡有个盐矿，盐这个东西暂时还是不值钱的，除非没有盐矿的地方，吃盐才很困难。
“百万斤硝石冻上的河道，得消耗至少五万斤盐，鸡屎……算了，有多少拉多少过来。”
郭连城让杨如雪带人去把养殖场里囤积的鸡屎一车车拉过来。
再弄来几十架人力抽水泵。
将盐和鸡屎倾倒在没结冰的河水里，利用抽水泵猛冲结冰处。
二百多号人被叫过来紧赶慢赶，终于在太阳落山前，将结冰的河面完全打通。
另一边，李适因为心事重重，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
过去这几年因为一直在领兵征战，因而根本没有喝酒的功夫。
不知不觉，就把自己喝了个酩酊大醉，嘴里喃喃叫唤着“河东”、“幽云”。
鱼令徽见他喝成这副德性，再加上私府到处都是守卫。
不知不觉也松懈下警惕之心，灌进肚子里的黄酒一杯接一杯，不多时也喝飘了。
人高马大的钱多多和金灿灿，本是山匪出身。
早年没跟郭连城混日子时，一直都是以打家劫舍为生。
用冷兵器的时候，死在他们手里的人命都多的数不清。
更何况现在，他们身上标配着郭连城发明的连弩。
谁被他们盯上了，基本只能再活一秒。
扛着喝的不省人事还不停叫唤着“河东”、“幽云”的李适离开鱼令徽的私府，来到河岸边时。
郭连城早已开着以手动抽绳为动力的快艇等候在岸边了。
等的几乎瞌睡连连。
李适酒醒的时候，睁开眼就瞧见自己竟然睡在阔别已久的东宫里。
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
早朝。
李豫一脸的生无可恋，思索着如何将每日例行的早朝，改成五日一朝也好。
最好一个月一朝，这样就不用……
“陛下！！”
念头还未来及想完，宣政殿外就又传来哭天抢地的叫喊。
抬眼，痛失二儿子的元载，又是一身丧服，哭天抢地来上朝。
过去这近一个月里，他每天都这样，咬牙切齿着逼迫李豫必须依法处置郭连城，不然他就继续这么要死要活的闹。
李豫每日都要想办法搪塞过去。
本来想着将恩公发配军中，好歹暂时能避开被针对。
昨夜恩公将太子带回了东宫，今天恩公也要来上早朝……
堂堂一国中枢，整日都在折腾这些闹剧，今日的这闹剧将因恩公来参朝而更难应付。
一想到这，他都烦的皱巴了老脸。
朝堂争斗可不是杀就能解决的。
现在的大唐，最要命的问题就出在了“留后”二字上。
留后，通俗来说就是继承，是世袭制的变种。
于各地闹事的节度使，初时开闹的原因，就是玄宗意图废除留后而引发的激烈反抗。
安史之乱也是由此而起。
虽然安、史那一茬儿早就死绝了，但是他们的位置仍然留后给了指定之人。
李豫之所以选择姑息，是因为姑息可以让叛乱暂时的有效平息。
他没有那么多精力同时处理太多大事。
元载的相位背后，是朝臣的错综盘踞，满朝文武大抵可分为元党和鱼党。
即便李豫有一百种办法使元载罢相，后继之人也会继续元载的做派，而元载将持续在背后，发挥操控朝堂的能量。
这就是朝堂争斗的复杂，让人头秃。
不得不、也只能以制衡来控制，否则朝廷失控瘫痪，将引发全国动荡的严重后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脑子里的复杂思索，不断内耗着李豫的精力间，山呼声终于将他从思绪的深渊拉回现实。
刚一抬眼，元载就哭天抢地的扑趴到阶前中央，继续着他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陛下！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怜我元载效忠三朝！竟却落得如此凄惨下场！”
“陛下若不为微臣做主，将寒透满朝文武的心！”
“郭连城！！”
元载哭天抢地的哭闹时，余光偶然瞥见郭连城居然缩在靠近殿门的外侧，一副低调躲起的模样。
他当即毛头一转，蹭的一下站起身来，猩红着双眼，就要跟郭连城扭打成一片。
“宰相！你够了！”
受不了这一幕的李适，径直从侧殿走出。
他的空降般出场，让嘈乱的朝堂顿时静谧的鸦雀无声，只能听见他那坚毅的脚步声，一步步迈出来。
元载心里也咯噔了一下，太子竟然顺利回来了？
“殿下千岁！”
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元载，戛然夹断哭闹，带头朝李适跪拜在地。
一时间，满朝文武又跪了个满地，山呼声比对李豫还恭敬严肃三分。
李适还挺消受被满朝文武跪拜的感受。
仿佛弹指便能指点江山。
但他知道，朝臣是忌惮他的赫赫战功，假装恭敬罢了。
哪里是在恭敬他们的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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