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他抽了口气，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咳了一声，转过身不敢看她。
他这么说太直白了，肯定吓到她了。
眉眼不由氲上了懊恼，他低头捏了捏眉心，是他太急切了。
“你干嘛呢，转回来。”
许秋星好笑地看着眼前的人突然怂包。
“嗯……”淞凛回过身，抬眸看着天花板，眼神有点躲闪。
“你虽然年龄小，但是挺成熟的。”她没有正面回复说他是怎么样，她自己都不知道心里的答案是怎么样的。
但有一点毫无疑问，他是这么多年自己相处得最久最亲近的男性。
淞凛点头，“嗯。”
这个答案让人说不上失落，但也没让人觉得特别惊喜。
“咚咚——”
办公室门被人敲了几下，淞凛过去开门，张青萍正站在门外。
她伸手指了指接待室，“江大明星在等你。”
“嗯。”淞凛回头和许秋星打了声招呼，走了过去。
他走后，许秋星用白皙指尖摸了摸下巴，扬起眉心，嘀咕道：“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回去问问？
接待室里。
江行匀穿着一身白色衣服，气质温柔。
见到他来，他站起来叫了他一声：“首领。”
在深山的时候，江行匀知道了他的身份，但两人间的身份差距让他没办法直接叫淞凛的名字，见他几次纠结，淞凛便让他跟族人一样称呼自己首领。
不过这只是在私下叫的，如果是在表面上，他就叫周凛。
“找我什么事。”
淞凛选了个位置坐下，身子斜着，双腿交叠，姿态慵懒。
江行匀抿了抿唇：“您之前答应我的事……”
“哦。”
淞凛挑了挑眉头，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欠他一件事没做，他想了想时间，“21号吧，我跟你回族地一趟。”
21号是阴历十五，他刚好要回一趟海里，顺便把答应他的事解决了。（第四个月）
21号。
江行匀想了一下，今天是18号，那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那姐姐痊愈的日子更近了。
这让他不由得喜悦，“好。”
他的神情又突然变化，江行匀看了他一眼，看上去是在犹豫，好像是想跟他说什么话。
淞凛晃悠一下脖子，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过了将近五分钟，江行匀大概是组织好了语言，“我跟您说一下想让您帮什么忙吧。”
“我有个姐姐，她叫落苏，28年前她来到了陆地，跟一个人类相爱，他们的感情很深很深，彼此间很相爱，而出于人鱼基因里的本能，雌性人鱼是很渴望有幼崽的，可人类无法到达海洋深处，我姐姐便没办法和那个人类没法结契。”
“无法结契，就代表着他们之间不可能有幼崽。”
无论是鲛人还是人鱼，只有结契后，而且是要在发情期结合才能受孕。
而在当时，落苏因为没有办法和相爱的人类结契，所以发情期结合了多次也没办法怀孕。
“可我的姐姐太爱那个人了，甚至为了他不惜服用了禁果，服用禁果后，姐姐怀孕了，她拥有了一个幼崽。可禁果带来的副作用太大，她的精神随着怀孕时间的变长，越来越恍惚，而且与人类结合，她腹中的幼崽是人类形态，那意味着她要怀胎十月才能生下幼崽。”
人鱼是卵生的种族，雌性人鱼怀孕五个月会生下人鱼蛋。
怀孕的时间越长，那就代表着落苏的精神越接近崩溃。
“生产的那一天，禁果的副作用彻底爆发，她九死一生地生下了幼崽，却也因此彻底失了智，从此之后疯疯癫癫，恢复了人鱼形态，也失去了变成人类的能力。”
鲛人是必须和伴侣结契后才有变成人类的能力，不然淞凛上岸也不会经常吃维持形态的药。
但人鱼跟鲛人不同，他们的腿是遇到海水就会变回原型，上岸了便会变成腿。
“我那刚出生的小外甥女，也因为禁果的副作用，出生没几天就死了。”
江行匀觉得姐姐这么做真的不值，为了一个人类，差点搭上了自己的生命，还把自己搞得疯疯癫癫。
如果当年他不是个三岁的幼崽，他一定会上岸给姐姐报仇。
但现在，他不想主动去找那个男人，他只想让姐姐赶快痊愈。
姐姐上岸的时候他才两岁，那个时候他都没机会跟姐姐多相处，等她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疯了。
已经三十岁的人鱼每次想起自己的姐姐，都会变得特别沮丧，就像是现在，江行匀说着说着就停下了。
淞凛感受到他急切的心情，敲了敲桌面，淡声道：“20号过来接我。”
江行匀看着他，想到姐姐很快就能痊愈，便勾起唇角：“好。”
——
下班后，许秋星和淞凛在公寓附近的超市购买接下来一周的生活用品。
淞凛照着清单拿东西，看到手机里最后一行字的时候，他显然是犹豫了下，耳尖通红。
他低着眸子考虑再三，回头看了一眼在挑水果的人，推着购物车往某个角落走去。
货架上是各种牌子的卫生巾。
高大的男人站在它们面前，一时间有些尴尬。
隔壁站着一个大妈，见到他露出一副笑眯眯又欣赏的表情，“小伙子给女朋友买经期用品呀？干的不错呐！”
如果是换成以前女生的他，淞凛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但是现在他待在这里只感觉呼吸都是窘迫的。
大妈的话让他更是害羞，所幸黑色的短发巧妙地挡住了通红的耳尖，他小声地“嗯”一声。
匆匆地拿了清单上的牌子丢在购物车里就走。
大妈依旧是笑眯眯的看着他离开，还乐道：“这小伙子能处啊。”
淞凛出了那个区域还觉得身上有种散不去的尴尬，他摸了摸滚烫的耳尖，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到许秋星身边。
许秋星将挑好的草莓和西瓜放进购物车里，然后眼睛看到了那包粉嫩的卫生巾。
“！！？”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眼底净是不可置信，耳廓染上绯红色，强忍着羞意问：“怎么回事？”
淞凛摸了摸鼻子，通红的耳朵时刻在暴露他内心的不平静。
“我看着清单上有，就去拿了。”
许秋星赶紧拿上面的面条压住它，声音突然就变得有点娇：“你、你也是真的憨！”
怎么会有这么憨的人啊！
看到有就真的去买！
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淞凛眼神特无辜，耸了耸肩，“清单上有，我总不能不买吧？”
这一刻许秋星恨自己粗心。
她本来是想自己买的，但是列好清单后忘记删除那几个字，直接把图发给了他。
现在除了这档事，她羞得耳朵几乎滴血。
她拉过购物车，自己接替了推车的任务，赶紧逃离，眼不见为净。
但是某人却觉得她的表情特别有趣。
在她身后紧追不舍，还贱嗖嗖地委屈上了，“害，我帮软软买了东西还要被责怪呢。”
“刚刚有个阿姨在我旁边问我，小伙子你是在帮女朋友买东西吗，软软你猜我是怎么唔……”
许秋星听不下去，冲到他面前用手捂住他的嘴巴，声音又羞又恼，“你别说了，我不猜我也不想听！”
淞凛直勾勾地看着她，金眸溢出笑意，忽然觉得买这个东西也不亏，至少能看到她跳脚的样子。
他很少看到她这幅活泼的样子。
唇上覆着柔软的手心，淞凛低眸看了眼，鬼使神差地抿了抿唇，唇瓣含住掌心，一触即离。
许秋星只感觉心尖被烫了一样，整个人猛地往后一退，丢下购物车落荒而逃。
这哪里还有温温柔柔的样子。
简直像只惊慌失措的兔子。
淞凛勾唇低笑，慢悠悠地跟在她后面，到结账的柜台时，许秋星自己动手把购物车里的东西拿出来。
超市的收银员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脸上长了可爱的雀斑，她一边扫码一边偷看着眼前高大的男客人。
等扫码完之后，她道：“一共三百零六元。”
淞凛付了款，收银员女孩又小声地问他：“我、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淞凛眉心跳了跳，反手将手机揣兜里，睁眼说瞎话：“没微信。”
收银员女孩：“……”
帅哥你在说什么大糊话！
许秋星对她笑了笑，“他就是这样的人。”
收银员女孩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淞凛一眼，然后恍然大悟道：“9999呀！”
许秋星：“……”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她张了张口准备解释，淞凛先她一步开口。
“谢谢。”
他拿起袋子，笑着把人拉出了超市。
“你干嘛直接认下来？”许秋星瞪了他一眼。
“难不成你在那站着一直跟她解释？”淞凛藏起自己的小心思，反问一句。
许秋星想起刚刚结账时后面还有几个客人，抬了抬手，“行吧。”
但还是觉得别人把他们两个看成情侣时，她会不自在。
就……她这老牛吃了这么嫩的一根草。
不对。
她想这干嘛？
许秋星后知后觉自己想歪了，她回头看了一眼正跟着自己的小孩，深吸一口气大步向前走。
不对劲。
她最近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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