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苏遇哲当晚就约了陆宇琛见面，不过他没想到，对方毫不犹豫就答应赴约。
两人约在之前那家咖啡馆见面，这次没在一楼大厅，去二楼开了间单独的包厢。
陆宇琛今晚穿了件骆色薄风衣过来，头发看得出特意弄过，似乎对这次见面格外上心。
苏遇哲倒是随意很多，从头到脚都是休闲简单的款，不过即便如此，作为宋琴口中“行走的衣架子”，哪怕随便穿穿再戴个口罩出门，苏遇哲引来的回头率依旧居高不下。
情敌相见，气氛微妙。
陆宇琛坐下来第一句话就是：“怎么，叫我来下战书？”
苏遇哲神色未动：“没那个必要，人是我的，你连入场券都没有。”
这话挺狠。
闻言，陆宇琛的脸瞬间拉下来：“所以约我见面是为何事？不会幼稚到，只为了给我一个下马威吧？”
苏遇哲嘲讽地笑笑：“陆宇琛，到底谁幼稚？你真觉得在安禾父亲面前贬低我，你就有机会上位吗？”
话音刚落，陆宇琛的眼睛瞬间警惕地眯起来。不过他没吭声，静静等待苏遇哲把话说完。
苏遇哲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一副总裁谈判的姿态，声音低缓：“醒醒吧，到现在还看不明白吗，你和安禾走不到一起，本质原因并不在于双方父母或者旁观人支持与否，而在于安禾根本就不喜欢你。换言之，就算全世界都觉得你们般配，只要安禾本人不喜欢，都是白瞎。”
“呵。”听到这，对面的陆宇琛突然轻笑一声，学着苏遇哲的动作，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目光笔直地落在苏遇哲瞳孔里，缓缓道，“我今天还就告诉你了，我得不到的东西，也不会让你轻易得到。你说我小人也好，说我恶心也罢，总之，苏遇哲，这就是我的态度，我绝对不会让你和安禾顺顺利利走到最后。”
苏遇哲目光冰冷地注视着陆宇琛，几秒后，倏地笑开：“啧，这就是寰宇集团总经理的做派吗？可真让人大开眼界。”
“不过——”苏遇哲话锋一转，“据我了解，寰宇最近在竞标下次gag全球总决赛的冠名资格，听说，这是你们今年最大的项目，组委会那边正在做评估，最近就会有结果，对吗？”
陆宇琛表情有一瞬的怔愣，他不懂苏遇哲好端端的为什么扯到工作上的事情去，明明两个人现在讨论的是感情上的私事。
陆宇琛于是问：“你想说什么？”
苏遇哲不紧不慢地喝了口美式，又不紧不慢地把玩着杯柄，语气淡淡：“我还知道，你们目前最大的竞争对手是乐思。”
乐思是这几年新兴的游戏公司，创始人是宋辞和陆以牧，两人都是很年轻的青年才俊。创立不过几个年头，乐思交出的市场答卷让无数对家都心服口服，比如gag的核心代码就是创始人之一宋辞写出来的。
除此之外，乐思还有寰宇拍马都赶不上的优势，那就是乐思是中国本土的公司，而下一届gag全球总决赛将在中国举行。
天时地利人和，这三点寰宇一样都沾不上边，之所以还这么努力争取，为的就是里面深不见底的利益。毕竟，寰宇的下一步棋就是游戏领域，其中包含电竞。
苏遇哲想理清这些关系并不难，因为乐思的另一个创始人陆以牧，就是dark俱乐部的老板。陆以牧本人没有公开说过这件事，所以无心之人很难发现这层关系。
但作为这些年为dark风里来雨里去的老员工，苏遇哲当然清楚，若想了解寰宇集团，问谁最直接。
闻言，陆宇琛眼底划过一丝慌张：“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遇哲往后一靠，整个人在昏黄的灯光下看起来无比放松：“组委会在做评估时，一定会充分考虑企业的口碑和形象，陆宇琛，你作为寰宇的洽谈代表，其实无形中把寰宇推到一个很危险的境地，这点你有想过吗？”
陆宇琛被这一连串话里有话逼到近乎崩溃：“他妈的，苏遇哲，你能不能说点人话？”
苏遇哲目光一凛：“人话就是，你在国外的私生活就是乐思手上最大的把柄，不仅如此，如果我把你在国外这几年的私生活整理给安禾父亲看，你觉得，你还能跟安禾有未来吗？”
私生活。
这几个字戳到了陆宇琛的痛点。
苏遇哲没说得那么明白，所以陆宇琛根本无法预估苏遇哲到底知道多少。他已经无暇去想苏遇哲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眼下，最让他担心的是，苏遇哲会如何处理这些信息。
这几年，陆宇琛先后搞大过三个留学女学生的肚子，前两个都被他用钱摆平，但第三个当时闹得有点大，那女孩儿先是闹自杀，后面竟然威胁要以强//奸罪名起诉陆宇琛。
寰宇集团的一把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搭上了很多资源和人脉，才勉强保住陆宇琛。
自那次之后，陆宇琛总算收敛了一些，不过污点终究是污点，再怎么掩埋，都还是存在。这也是陆宇琛在美国混不下去，急需往外发展其他业务的主要原因。
只不过，远在国内的苏遇哲，照理说不应该知道这些的。
“你…”陆宇琛肉眼可见地慌了，“你怎么…”
苏遇哲看热闹一样笑了起来：“我怎么知道的是吗？我不止知道，我还有证据。你们学校内网讨论这件事的聊天记录，我全托人拷贝了一份，我只要需要动动手指头，不过几秒钟的功夫，这份资料就会出现在安禾父亲的邮箱里，甚至是，你父亲的邮箱里。”
苏遇哲略有深意地顿了顿：“里面的内容，那可真是太精彩了。”
这话说完，空气像凝固了足足十秒。
面前的陆宇琛，早已没有刚进门时的意气风发，跌坐在座位上，面色苍白。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带着极度疲惫时才会有的嘶哑：“你到底想干嘛…”
苏遇哲沉着地喝了口咖啡，看向陆宇琛，语气平静：“这些事，我没告诉安禾，也暂时没打算告诉其他人。安禾她很单纯，虽然不喜欢你，但她是个念旧情的善良姑娘，如果她知道你是这样的人，那她一定会非常愤怒且难过。而我作为她的男朋友，出于对她的保护，我也不想让她知道你干过那些龌龊事，因为实在是太脏了。”
闻言，陆宇琛抬起头，眼神十分复杂。
“我可以当作不知道这些事，但我有几个条件。”苏遇哲目光冷冽，“第一，远离安禾，要多远滚多远。第二，稳住安禾父亲的情绪，让他安心在国内待到两天后总决赛结束。第三，不要再玷污其他女孩子，你已经够脏了。”
第三个条件，苏遇哲根本没指望陆宇琛能做到，因为有些人渣根本就是本性难移，但他之所以决定强调，不过是希望能在一定程度上震慑住陆宇琛。
话音落下，面前的陆宇琛却迟迟没有反应，面色苍白地端坐在位子上出神。
在想什么，没人看得懂。
“陆宇琛。”苏遇哲皱着眉叫他，“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陆宇琛机械地抬起头，没什么气力地开口：“你真能保证，不把那些资料外传？”
苏遇哲沉静地与他对视：“我不像你，我一向说到做到。只要你能按我说的条件做，我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陆宇琛垂下视线，拳头攥紧又松掉，重新攥紧又再次松掉，如此重复几次后才表情痛苦地答：“一言为定。”
—
他们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很久，走出咖啡馆时也才晚上十点不到。
苏遇哲把安禾叫下来一起去打包点夜宵，小姑娘一见面就扑进他怀里，瞪着又圆又大的眼睛问：“你跟陆宇琛说什么了？”
苏遇哲一手搂着她，一手插着裤兜往前走：“没说什么，我把他狠狠批评了一顿。”
安禾惊讶极了：“真的假的？陆宇琛那人能好好听你批评？”
“不能啊，所以他听完跳起来想打我。”
安禾吓得捂嘴：“啊？你们还打架了？”
“不不不。”苏遇哲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他刚起势，我一个马步向前，一记左勾拳右勾拳将他打倒在地，打得他连反击的力气都没有。”
安禾沉默了两秒，看到苏遇哲嘴角绷不住的笑意后，气急败坏地原地跳脚：“苏遇哲！你居然敢骗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
苏遇哲这会儿才哈哈大笑起来：“哎呀，还以为能骗过你呢，看来我们家小朋友还是很聪明的嘛。”
这话很宠溺，安禾听得脸颊一热，不服气地顶嘴道：“你才是小朋友呢…”
苏遇哲顺势将她紧紧搂进怀里，语气里难得透着撒娇的意味：“嘶，好冷好冷，小姐姐快抱紧我！”
安禾一边笑一边嫌弃地将苏遇哲往外推：“哎呀，你好重啊…”
笑声随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渐行渐远，逐渐融入无边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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