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表演滑他跳了《白鸟之湖》，当第一个动作出现的时候我不由得站起来，愣怔着看着他——怎么改动作了？
“你从来不看表演滑，上次全日就改了”巴散站在我旁边，气呼呼吹了一下刘海，“这首曲子已经不是赛季曲目了”
在原本《天鹅湖》的基础上加了笛音，逐渐往和风的方向做着更改，原版听多了忽然换成这样我也有点小别扭，坐在昏暗灯光里，忽然从心底涌出一股无力感。
我吹下头，轻轻低喃着：“禁赛还有两年多啊……”
我现在，已经不足以与他相配了吧。
脑子一片混乱，忽然就记起当年上杉老师离开的时候笑着说：“你是个天才，结绫小姐”
“不要露出这种难过的神情，就像每次站上领奖台那样，自信又骄傲地看着我离开吧”
原来我那时候……难过了吗？
比起当年拿《白鸟之湖》用作赛季曲目，现在这个节目看上去更像是一件货真价实的艺术品，不论是情绪感染还是舞台表现，他都漂亮得完美无缺。
特别是当他谢幕的时候，一种神性的美忽然出现在他身上。
这会儿是真像误入人间的小神祇了。
表演滑结束后的第二天我们启程离开法国，我和羽生结弦是在机场分别的，那晚过后他和我一直陷入一种很沉默的状态里，只有当我说我不打算回日本的那一刻才抬起头看了我很久，然后点点头：“我知道了”
由美妈妈去办理退房的时候我坐在他身边，实在是没忍住扯了扯他的衣袖，低下眉眼：“我对我那天说的话很抱歉”
“没关系”他摇了摇头，捏了捏我的手心，是安抚的意味，“我知道你一直都是这样，没关系”
我心跳一顿，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当年世青赛结束后，原本教导我的上杉老师向父亲提出了辞呈说没有能力再让我更进一步，我倒是很快接受了这个事情，只是羽生结弦……
我把手抽了回来，泄气一般地揉了揉脸——只是羽生结弦那时候对这个事情很是执着，一遍又一遍地问我：“小结绫，你真的不难过吗”
只不过是一时的难过而已，我从不祈求长久的陪伴，反正总会有人想要离开——除了羽生结弦。
我希望他不要离开。
飞加拿大的航班比飞日本的早了很多，我进安检之前还是回了头，和羽生结弦静静对视了几秒，叹了口气：“你还在生我气”
他倔强地别开脸：“我没有”
“你有”我抿了抿唇，觉得自己似乎又搞砸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抬起脸问他，“你问我会不会一直陪着你……那你呢？”
我看着他错愕望向我，说出了后半句话：“你会陪着我吗？”
你会吗？
“敏感，骄傲，安全感低下”巴散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慢慢数，“倔强，迟钝，有时候真的很像个笨蛋”
“你闭嘴”我面无表情地往前走，伸手把口罩给拉上了，“再多嘴一次我就叫你滚蛋”
“真不懂你干嘛这么不相信他”巴散耸了耸肩，跟着我走得飞快，“这种问题你难道不知道答案吗？如果他不喜欢你的话还——额”
他看着我已经完全沉下来的脸色，默默退了一步：“真生气了？”
我不再搭理他，上了飞机后就往椅子里一缩，开始闭着眼睛不吭声。
迟来的钝痛感一下子席卷了我。
在我问出“你会吗”的那一刻，羽生结弦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我只看得到他没被口罩遮盖住的丹凤眼，眉头皱起来，无端看出几分委屈意味：“你不相信我吗？”
“明明应该是我怕你会离开吧”
我努力想要忘记掉他当时的神情，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忽然察觉到很温柔的气息出现在身侧。
拉下眼罩看过去，《巴黎圣母院》站在我身侧微微一笑：“雨果大人说——”
“真爱的第一个预兆，在男孩身上是胆怯，在女孩身上是大胆”
所以哪怕狐狸迈出了脚步，也无法肯定，自己能否拥有玫瑰。
而玫瑰在骄傲的背后，也藏着不为人知的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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