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空调呼呼吹着暖风。
陆归齐假装不知道之前夸自己长得高的人是谁。
他察觉到宋皖着对自己的嘲讽。
便只当宋皖着是觉得哪哪都有他，所以很烦躁。
于是他索性装聋作哑。
陆归齐面无表情地看向王依琏：“老师，今天讲什么。”
这就是属于选择性无视宋皖着了。
王依琏憋着笑，回房间拿资料。
陆归齐一般是下午来补课，今天算是先熟悉一下环境。
王依琏拿了张卷子给他测试水平，又给他说明这个假期要讲的知识点，就放陆归齐回去了。
宋皖着在一边写自己的作业，凌乱的字迹彰显了主人的不悦。
真的幼稚死了。
她好像在赌气，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之前那么呛他，他都没有表露出生气。
当然更可能是不在意。
不在意。
啊，更烦了。
其实最好的方法应该是两个人再好好聊聊。
但是宋皖着觉得对一个渣男还留有奇奇怪怪想法的自己很傻。
说白了，她要面子。
刚刚过五点。
王依琏把客房的被子铺好，冲外头正在整理行李的宋皖着喊：“小着啊，可以把东西放进来了。”
待全部收拾好后，不想做饭的两人一致决定先点个外卖吃。
外卖没有那么快，她们坐在沙发上等。
王依琏挪了挪位置，凑近宋皖着：“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啊。”
宋皖着拿遥控器调了个综艺频道，随口答道：“没干嘛，欸看不看这个？”
是一部恋爱综艺，还挺搞笑的。
单身至今的王依琏立刻来了兴趣：“看啊。”
宋皖着点进去，电视屏幕里传来一阵阵的对话，她心不在焉地看着。
“所以你们之前认识吗？”
综艺的第一期已经过去了一半，王依琏突然又发问。
宋皖着看着屏幕没搭话。
说认识，王依琏的八卦之心只会更加燃烧。
说不认识，那自己下午对一个不认识的人阴阳怪气，这不神经病吗。
她选择沉默。
王依琏狐疑的目光更盛：“不理我，你俩绝对有情况。”
“……乱扯，姐你偶像剧是不是看多了。”
救命的电话铃响起，王依琏暂时放过宋皖着，起身拿外卖。
“哎呀点多了。”王依琏麻利地拆开外卖袋，把打包盒的盖子扔进垃圾桶：“咱俩估计吃不完，要不要叫上小陆啊。”
“不要。”宋皖着去厨房拿筷子，冷不防听到这么一句，心情乱糟糟，终于忍不住道：“我和他又不认识，叫他多奇怪。”
“不认识你还怼他一个下午，表情跟你俩有仇似的。”王依琏继续她的十万个为什么：“那人家就住隔壁，为什么不叫”
你妹的一腔粉红少女心都被人家硬生生给打碎了，能不伤心吗
宋皖着暗自嘀咕。
这仇肯定大，除非我想不开了才会叫他过来一起吃外卖。
“咱俩这么久不见，叙旧的时候外人在多不好。”宋皖着随意搜刮理由，顺便夹了块芝士流心鸡块给王依琏：“多吃点。”
美味成功堵上了王依琏的嘴，她没再追问下去。
倒是宋皖着，这一顿吃得食不知味。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别扭什么。
陆归齐住在隔壁。
她皱眉，总觉得好像遗忘了一些和隔壁有关的事情。
可是宋皖着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只当是错觉。
次日，王依琏在寒假也有自己的事情和活动，一大早上接了个电话，画好妆后便匆匆出门。
留下没早饭吃的宋皖着。
她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妹妹有没有人照顾。
出电梯的时候遇上买菜回来的陆奶奶，陆奶奶热情地问自己吃没吃。
王依琏简单地解释了一番，陆奶奶一听那还得了，当即表示宋皖着可以来自己家吃，王依琏中午要是有事实在赶不回来，宋皖着还可以顺便吃午饭。
好呀好呀。
王依琏要处理的事还真有点棘手，发信息告知宋皖着，谢过陆奶奶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宋皖着刚洗好脸听见了一阵敲门声。
早晨起床看见王依琏不在家，便以为她是出门买早饭了，加之宋皖着起床没有看手机的习惯。
她扬起一个笑，打算为在寒冷的冬日感天动地出门买早饭的表姐送去温暖。
这是错误示范，大家不要学习宋皖着。
她毫无警惕地打开门。
陆归齐套着件黑色羽绒服站在门口。
宋着仰起头望着他，傻了。
笑容慢慢消失，面色沉下去。
“来吃早饭。”陆归齐嗓音还留有困倦。
啥？
宋皖着问号脸，你吃早饭和我说干嘛。
她礼貌回答：“你家在对面。”
陆归齐意识到宋皖着多半不清楚情况：“王老师有没有和你说，今天上午来我家。”
宋皖着还穿着居家服，米咖色的很休闲，头发绾在脑后。
她愣了几秒，跑回房间，果然看见王依琏不久前发来的信息。
……
王依琏中午不回来。
她要去陆归齐家吃早饭。
还要吃午饭。
说不定上午两人还要共处一室。
宋皖着顿时觉得自己离崩溃只差一点点。
既然王依琏已经答应了，加上陆奶奶的热心也不好推辞。
拒绝反倒显得她心虚。
她不得不机械地收拾好书，跟陆归齐出门。
差点同手同脚。
背影刻了五个字。
我是被迫的。
令人意外的是陆归齐家很冷清。
不是那种家里打扫的干净整洁，而是没什么人气的感觉。
好像根本没人住。
不知道是不是冬天太冷给她的错觉。
桌上摆着简单的早餐，陆奶奶眉目慈祥地坐在凳子上，才勉强给屋子增添暖意。
“奶奶好。”
“你就是小着吧，姑娘长得真漂亮。”陆奶奶乐呵呵的目光看着宋皖着：“快来吃饭，一会儿冷了。”
陆归齐去厨房洗了三双筷子，拉开凳子坐下把其中一双递给宋皖着。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
宋皖着低声道谢，心跳还是不自觉放快。
奶奶夹了个叉烧包到宋皖着碗里：“我做的，你尝尝。”
陆奶奶的手艺很棒，年纪大了也不影响她叉烧包的诱人。
宋皖着自然赞不绝口：“好吃，从此这辈子我最爱的食物就是它了。”
“简直是人间美味，一口下去满满的幸福。”
陆归齐在一旁咬着包子，听到这话突然乐得扬起嘴角。
还不能笑得太明显。
一顿早饭不过十几分钟，陆奶奶端了盘子去厨房。
宋皖着和陆归齐起身想帮。
“你们都去房间写作业，这一点碗。”
陆奶奶把他俩撵了出去。
厨房的门被合上，发出滑轮滚动的声音。
宋皖着和陆归齐面面相觑。
良久，宋皖着有些局促，她问陆归齐：“那我回去了？”
平心而论，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想留下来。
陆归齐漆黑的双眸注视她，像是在犹豫。
等不到回答，便以为是默认，宋皖着拿起书转身就走。
穿好鞋，宋皖着扶上门把手。
陆归齐家的门有点难开，宋皖着研究了一番。
一只手突然按住了门，宋皖着顺势望去。
陆归齐低头，张口解释：“在我房间写也行，反正我不经常在这里住。”
他唇边的笑意若隐若现：“我看你的书都带来了，你留下来，行不？”
声线还是紧张的。
“追姑娘的道路上，多少都是得不要脸一点。”
他记起凌徽的名言，陆归齐心一横和宋皖着对视着。
“好。”宋皖着轻声回答。
出乎意料的回答。
陆归齐侧身让宋皖着进来。
窗帘拉开，光线洒落在屋里。
陆归齐拎了个凳子给宋皖着，一人占一半桌子。
严格意义上，这是宋皖着第一次来到陌生男生的房间。
哪怕是在家里，也不会经常去宋赐扬房间。
宋皖着眨眨眼在心里想。
不过陆归齐的房间确实很简单。
简单到草率，像是他来旅游的。
光是她视线可及之处，行李箱摆在地上，桌子上也没有任何摆件。
陆归齐最长住的地方应该是在两人初遇的巷子里，这个房间和家里一样，压根没有人气。
那，陆归齐的爸爸妈妈呢？
还是说小巷子里是他的家，这里是他奶奶家。
可是这么一想反倒更怪了。
大部分老人家住的地方都应该都是很温馨的，陆奶奶那么热情，这么冷清也不像啊。
思绪飘乎后再一抬头，陆归齐已经写起了作业。
宋皖着也不再胡思乱想，开始专心学习。
一个上午，两人都没有交流。
可能只是单纯尴尬，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
屋内偶尔参杂着纸张翻动的簌簌声，谁也不说话。
直到陆奶奶来叫他们吃饭，宋皖着回神才惊觉一个上午过去了。
午餐是不同于早餐的丰盛，宋皖着有种想放新年快乐歌的冲动。
汤在电饭煲里。
盛好汤从桌上端起的时候，滚烫通过瓷碗传递，宋皖着没曾想会有这么烫，于是条件反射地松手。
瓷碗被砸回原位，汤汁迸溅。
陆归齐在一旁眼疾手快地抓过宋皖着的手，放开水龙头冲着。
宋皖着心有余悸，冰凉的水温冲刷掉灼痛。
幸亏没长出水泡。
陆归齐微微皱眉，他松开宋皖着，目光却一直看着她的手。
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皖着处理好后，陆归齐递了张纸给她处理水渍。
“你回餐桌坐着，我来端吧。”
说罢，他自顾自端起宋皖着的汤。
背影很潇洒。
宋皖着在原地愣神。
好半天，突然轻笑出了声。
“小着烧到了啊。”陆奶奶担忧地问。
陆归齐把药水放在宋皖着边上。
奶奶的神情有些自责：“哎呦，我这是老糊涂了，忘了和小着说拿毛巾包着。”
“没事，是我没注意。”宋皖着笑着道。
确实是她粗心了。
陆归齐嗯了一声，用棉签蘸药水涂抹在宋皖着双手的伤口处，一边回答：“我也没注意。”
宋皖着无言，有些别扭地收回手。
还是不自觉地抿出笑意。
期间奶奶和宋皖着谈笑尔尔，陆归齐随意搭几句话。
奶奶一个劲儿地给宋皖着夹菜，完全无视了亲孙子。
饭后陆归齐把碗拿去洗，奶奶回房间午睡。
宋皖着蹭吃蹭喝一上午此时不太好意思，来到厨房。
“我洗这个？”她询问陆归齐。
陆归齐不咸不淡地扫了她一眼：“手还疼吗？”
“早没事了。”
“行。”陆归齐没有后文。
宋皖着打开水，正要洗碗。
陆归齐侧身按掉了她的水龙头：“干嘛呢。”
宋皖着不知所措：“洗碗。”
陆归齐随意接过她的碗：“给我吧，反正我在洗。”
“那我干什么？”宋皖着问。
陆归齐沉思半晌：“你要看我洗，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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