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朝爵面无表情地看着向西戎，近乎冷酷的脸看不出半点喜怒。
向西戎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副神情，真是让人火大。
“长辈说话也不知道答应一下，你就这么无礼吗？”
“是您教我的不是吗？”向朝爵态度强硬地回应他，一边将顾鸾清往身后拉。
不管发生什么事，他绝对不会再让向西戎伤害顾鸾清一根汗毛。
向西戎看出向朝爵眼中的敌意，他微微一笑，“你就那么喜欢这个女人吗？”
“我想我不需要回答了吧。”
“就算为了她要付出一切代价，你还是要她在一起吗？”向西戎不依不饶。
他对顾鸾清的敌意没有明显表露出来，但从他的眼神中不难看出，他对她显然抱有意见。
向朝爵咬牙，他依旧绷着脸，“我不会让她离开我，也不会付出任何我不应该付出的代价。”
只要是他的东西，他就永远也不会失去。
向西戎拍手，他的神情嘲讽，“真是不错的想法，可惜现实就摆在眼前，早点接受现实吧。”
“不跟你们这些闲人聊了，公司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处理，老爷子要是没事记得打电话告诉我一声。”
向西戎说着，一边往来时的方向走，一边摆手跟他们道别。
就算是置身事外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向西戎处处都想跟向朝爵炫耀他争夺多年终于得到了的结果，那就是从自己的侄子手中抢走了集团的政权。
向朝爵选择沉默以对，让顾鸾清也难以猜出他现在的心情是喜是怒还是悲伤，不过可以知道的是，要他在这种节骨眼上还保持一个好心情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半饷，向朝爵才平静地说道，“我们坐下来等吧，应该有好长一段时间要等了。”
“好。”
不知道是向德丰的求生意志太强还是医生的技术真的高超，在高危的情况下，向德丰还是捡回了一条命。
看着向德丰躺在手术推车上被护士推出来，向朝爵凝重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放松，他垂眸，注视着向老爷子苍白憔悴的脸。
“您似乎一夜间老了十岁呢。”
麻醉药的效果还没有过，然而向德丰竟然奇迹般地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方才沉沉睡下。
顾鸾清陪同护士将向德丰送到病房，向朝爵则留下来听医生说明情况。
“虽然手术成功了，但是病人现在的状况还很不好，随时都有意外发生，我们不能保证他能挺过危险期，请您做好心理准备。”医生郑重其事地说道。
连医生都这么说了，说明向老爷子这次真的走到了悬崖边缘。
毕竟他岁数也这么大了，向朝爵不是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
“我明白了，谢谢你。”
向朝爵按照约定去找顾鸾清并看望向德丰，他从走廊上远远地就看到了顾鸾清的身影，她站在病房外，透过透明玻璃窗看着病房里的向老爷子，几乎整个人都快要贴在玻璃窗上，眼神却带着畏怯。
向朝爵心想，她那个样子真傻，换做以前他一定会很嫌弃这种行为。
但是现在，他突然能理解了。
走到顾鸾清跟前，若不是他伸手拍了她一下，她都不知道旁边有人。
“怎么不进去看他？”向朝爵问道，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平静而温和，是能让人安心下来的眼神。
顾鸾清露出怯色，她双手合十并放下来，“是我把老先生气成这个样子，这时候要是进去，万一他发现我在，一定会更加严重的吧。”
所以，她最后还是止步于门口。
向朝爵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微凉，还在颤抖，可见有多紧张。
“没关系，那不是你的错，就算有责任，也是我的责任。”
顾鸾清抬眸，她摇头，“我们要一起承担。”
“不过我也是不懂你，我爷爷对你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关心他？”向朝爵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帮她把贴在鬓角上的头发拨到耳后。
顾鸾清不假思索地说道，“因为他是你最亲的亲人，如果连他也走了，你会很伤心的吧。”
她不是圣母，向德丰若不是向朝爵的祖父，她对他这种人别说关心了，绝对不会抱有同情心，但因为他是向朝爵的亲人，无论如何她都可以包容。
这样的她，向朝爵除了感动，也心动着，他想吻她，哪怕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地方。
然而向朝爵还没付诸行动，这温情的气氛就硬生生给一个煞风景的喊声给打破了。
“妈妈！”向鹿星的声音划破了走廊的宁静，从电梯口传到走廊尽头，清脆而响亮。
他只喊了一声，随后就意识到这里是需要安静的场合，连忙捂住嘴，下一秒顾鸾清就以每秒五米的速度冲了过去。
向朝爵暗暗攥紧拳头，他该怎么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被儿子抢走了爱人？
顾鸾清一把将向鹿星抱起来箍在怀里，她亲了他脸颊，“儿子，我好想你。”
“妈妈，我也想你。”向鹿星都快忘了他来这里的目的，他跑得这么着急就是想赶着顾鸾清还在这里的时候跟她见上一面。
母子俩抱在一起就差没热泪盈眶的时候，管家喘着粗气跟了上来，“我真是老了……不，小少爷你也跑太快了。”
“管家先生，您怎么会来？”顾鸾清终于注意到了除她儿子以外的人物。
管家推了推他的金丝框眼镜，花白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还是像平时一样一丝不苟，“主子发生这种事情我也没办法在家里干坐着，干脆来这里看有什么能帮上他的地方，另外我也想拜托您一件事，这段时间能不能照顾一下小少爷。”
现在所有人的重心都在向德丰身上，怕冷落向鹿星，他才做了这样的决定。
而且，向鹿星本来就应该回到他的父母身边。
顾鸾清没有拒绝的理由，她喜出望外，连声答应，“没问题，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太好了，妈妈！”向鹿星也笑得皓齿微露，他本来还想着趁这个时候赖上顾鸾清，没想到都不需要他动心思，管家就将他推给了妈妈。
说来有些对不起向德丰，但对于向鹿星来说，今天真的是他的幸运日。
既然有管家在这里，向朝爵也不打算再在这里逗留，他拉上顾鸾清，并将向鹿星从她怀里接过来，对管家说道，“这阵子就要麻烦您了，我有空会来看望爷爷。”
“好，不过，顾小姐您就——”管家欲言又止，毕竟这话说不好实在伤人。
没想到的是，顾鸾清自觉接过话，向他点头，“管家先生你放心好了，没有老先生的允许，我绝对不会过来气他。”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管家低头鞠躬。
顾鸾清不说话，只是勾唇轻笑。
回去的路上，向鹿星已经在向朝爵怀里睡着了，还带着不情不愿的神情，顾鸾清跟他并肩走着，神情淡然。
“对不起，恐怕又要委屈你一阵子了。”
“没事，我可以理解。”顾鸾清摇头。
他们并肩走在一起，垂下来的手有意无意地触碰，最后，顾鸾清主动勾住了他的指头。
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可以坚持下去。
翌日，向朝爵刚起床，他还没从睡梦中彻底醒来，就听顾鸾清从厨房里传来的声音，“你把鹿星叫起来刷牙洗脸。”
“哦。”向朝爵默默地离开房间。
向朝爵搬了凳子给向鹿星放在洗手盆前，又给儿子挤了牙膏，装了水，每一步都遵照顾鸾清的吩咐，把这个宝贝儿子伺候到位了，他在这个家里才有地位。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卑微了，向朝爵这么想着，扭头看了一眼向鹿星。
大概就是因为向鹿星的存在。
等他们磨磨蹭蹭地走到餐厅时，顾鸾清已经坐在桌子上开吃了。
向鹿星急忙忙坐到旁边来，“妈妈你怎么不等我一下，哎哟都怪爸爸磨磨蹭蹭的，不然我早就好了。”
向朝爵瞥了他一眼，“我不记得我有教过你睁眼说瞎话。”
“这叫言传身教，爸爸你在用实际行动教我呢。”向鹿星说着，把他的掌心大小的小包子一口塞进嘴里，脸颊因此鼓起来。
向朝爵瞪他，“我不知道我教了你什么，但我知道，小子现在很欠收拾。”
眼看父子俩要吵起来，顾鸾清忍无可忍，终于拍桌而起，“你们两个够了，还能不能好好吃顿饭了，以前我不在的时候不是能好好相处的吗，怎么我在的时候就完全变样了，你们其实是在整我吧。”
“还不是因为爸爸的本性暴露了。”向鹿星不服气地嘀咕。
“那你身为我儿子，还挺像我的嘛。”向朝爵一本正经地吃着早餐。
顾鸾清无奈地扶额，他们父子俩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真的吗？她给人的印象就那么糟糕吗？
不过，这才像是一家人啊。
饭后，顾鸾清将打包好的保温杯递给向朝爵，“你今天应该要去探望老爷子吧，我熬了鸡汤，他要是醒了可以给他喝，要是还没醒给管家先生也不吃亏。”
“总之就拜托你了，不用说是我做的。”顾鸾清面带微笑地说着。
向朝爵望着她，眼中有光闪过。
“谢谢你，我尊敬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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