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梅离开家的背影，林霄的心中却是一阵苦涩，可仅仅一瞬，便回归平常。
他坐在叶文身边，陪他一起看电视，闲话家常的聊着。
大约半小时后，林霄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笑道：“今天月色不错，果然还是想出去走走！”
“年轻人是要多运动下！你跟慕晴出去逛逛吧，晚上龙江边上可热闹了！”叶文笑道。
“爸，一起吧！”
林霄随意地说道：“今天酒也喝了，趁着高兴出去再呼吸下新鲜空气，对身体也好！”
叶文有些犹豫，不是因为其它，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体不便，来回上下楼怕麻烦林霄。
“我就算了，哪有小两口散步带上父亲的！胡闹！”叶文佯装生气。
叶慕晴倒是觉得这个提议很好，直接上前拉住叶文的胳膊，娇声道：“爸，咱们一起吧！太晚了我怕有坏人！”
“坏人？”叶文和林霄爷俩异口同声。
林霄好歹当过兵，哪个坏人这么想不开过来自讨苦吃？
“对啊！我一个女孩子，万一有坏人多不安全！”叶慕晴故作小女人状。
“林霄肯定能保护你！”
叶文说道：“我去干嘛！”
“爸，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老话说的好，堡垒总是从内部攻破的！”
叶慕晴看向林霄若有所指：“你说是吧！林霄！”
靠！这什么事啊？合着当着我的面说我是坏人，我还得认呗！
叶慕晴同志，你太天真了，你老公我可是华夏为数不多在这个年纪肩扛将星的男人，怎么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想罢，林霄正色回答道：“对！慕晴说的都对！”
架不住小两口一顿劝说，最终叶文还是答应了，虽然背着叶文上下楼麻烦了点，但是林霄这身体素质，扛着叶文莫说上下楼，就是急行百里大气都不带喘的。
来到楼下，三人心中都是一阵舒爽。
叶文更是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喝了点小酒，再出门看看星星月亮，温柔的带着花香的小风悠悠一吹，只觉
得浑身舒畅。
“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啊！”
叶文不由赞叹。
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江城夜晚的空气也是清新怡人，可能是由于喝了酒的缘故，叶文的脸上还有丝丝红光。
晚风习习，林霄和叶慕晴并排走着，前面推着叶文。
这样的画面温馨动人，美不胜收。
叶慕晴也被这气氛感染了，悄悄地挽起林霄的胳膊，还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那意思好像在说，今天就便宜你了。
林霄欣然接受，感受着手臂上的柔软以及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爸，如果你能站起来的话，你想做些什么？”
沉默半晌，林霄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这个问题问到了叶文灵魂的最深处，仿佛像一根针狠狠地刺痛在他的心。
在轮椅上坐了八年，叶文压根就没有想过自己还会站起来，现在林霄给了他新的希望，同样的也让他的心悬了起来。
现在的我站起来又能如何？找一份工作分担下慕晴的压力，盼着琳儿读完大学，等着她出嫁。
然后慕晴和林霄能够有个孩子，他能过上含饴弄孙的日子。
想想，似乎不错！
可是，怎么就觉得心里总是空荡荡的，像被人剜走了一块呢？
同样的，叶慕晴也被这个问题问到了，如果父亲有一天能够站起来了，那么他们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不知道，也不说不上来。
在她的心中叶文永远是高大的，永远是伟大的，可是这些年高大父亲的形象已经逐渐在她心中崩塌了。
只剩下小时候残留的记忆，那时候父亲就像一座山，就像一座铁塔，耸立在那，为她们一家遮风挡雨。
现在，她从心底里认为自己的父亲就应该就坐在那副轮椅上，等着她好好孝敬，然后终了一生。
“或许，我会去找份工作！干到退休，然后看着琳儿结婚，看着你们有自己的孩子！”
叶文笑着说道，只不过那个笑容看起来假的不能再假。
“爸，你不甘心吧！”
林霄的表情，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林霄......”叶慕晴紧张地抓着他的胳膊，担心他说出什么过分的话。
“我......”
叶文双手无意识地擦了擦脸，嘴角上扬：“有什么不甘心！盼着你回来，盼着你们好好的！现在不都达成了么，有什么不甘心的！”
听到这些，林霄抓着轮椅的双手都不自觉地多用了几分力气。
叶文真正病的不是腿，而是心，心死了。再站起来不过只是个能站起来的废人而已。
“爸，您说的不错！”
林霄淡淡说道：“我和慕晴愿意孝顺你一辈子，您会过的很好！父慈子孝，儿孙满堂！但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悠然，似乎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我现在怎么觉得您的心在滴血呢？”
“吧嗒！”
叶文的心猛然一颤，双手都有些不自主微微颤抖。
“我尊重您的选择，即便您不愿意站起来，您也还是我爸，我会像孝顺我亲爹一样孝顺您！”
林霄继续说道：“但是，我妈呢？她本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不是么？”
这句话如同刀子一样狠狠地剜在了叶文心中，硬生生的扯下一块肉，汩汩地留着鲜血。
一瞬间，叶文想到了张梅的样子。
初见之时，他们情投意合，所有人都羡慕张梅能够嫁入豪门，但是张梅说爱的是叶文这个人。
离开叶家，一无所有的时候，张梅不离不弃，陪着他艰守业从没有一句抱怨。
直到他被打断了双腿，如死狗一般被人丢到了公司门外，大雨倾盆，他的兄弟父亲都没有多看他一看，只认为他自作自受。
最后，却是张梅冒着倾盆大雨将他背回了家。
一个女人这些年承受多少，叶文比谁都清楚，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想到这些，叶文的眼眶微微发红，这些年他亏欠了张梅太多。
“林霄，你到底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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