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分地
河水悠悠，伍子胥坐船回椒邑，寿春城的诸多事项都已敲订，寿春县尹柳于敖答应不阻止那灾民去椒邑就食，当然是咸尹子常离开寿春之后，在寿春收购县库中的陈粮，约定以秋收后的新稻交换，换取县尹为伍氏在寿春的生意做保，柳于敖也点头答应下来，短短几天，伍子胥就用黑瓷换取十几石粮食，还能拿出数千钱收购铁锭，双方都有好处的事情，县尹扔掉了麻烦，伍氏找到了人口，何况伍氏还小小帮了他一把，为什么不答应？
船停在河岸边，船里船外的船工，就忙了起来，撑船靠岸的、拿着木板搭向码头的、整理带回来的粮食农具的、一大帮子人熙熙攘攘，这阵热闹又传进不远的椒邑，涌出一大群椒人，欢声雷动，想必黑瓷大卖，伍公子带回很多粮食，回到椒邑就开始分田地的事，椒民都已经知道了吧。
这时候从伍子胥来到椒邑算起，开垦了九千亩土地，这次分田，前期参加开荒地的椒人，从郢都招来的楚人每人十亩，还有后到的商队护卫、伙计也是如此，田地不够用，伍家的田地补上，近日坐船来椒邑的灾民、还有淮河南岸林中近千灾民都要等到明年才能拥有自己的土地。
这次分田，伍子胥准备好久，一千六百多人，分成十队在椒邑开垦土地，楚人向来有同姓不婚的传统，以此说服邑长洪牛同意椒邑分散宗族，椒邑有一千一百六十九人，椒地三姓洪、李、张的人口就超过五百之数，他们把持巫祠，影响椒邑事务，颇有点尾大不掉的意思，过几日八百灾民就能到椒邑了，后续还会有灾民到来，他会通通打散掉，组成一个个百多人组成的开荒小队。
伍子胥让张静把物资统计，入库，伍子胥又在记录帐策的木板上签字，让他晚上开始召集各家理事的户主，明天一早到军营商量分地的事情。
分地宜早不宜晚，虽说这九千亩地，插秧有早有晚，早先的几片稻子，长了草，拨过一次，又细细的耘过一次，耘田就是把铁圈固定了竹杆上，在稻田里一行行来回拖拉，既能除掉长的细小的杂草，又能让田地的养料翻动，更利于稻根吸收，顺便让稻田更加保水，施过肥料，那些开垦荒地，插秧种下的稻子长的越显不同，比早先熟地种的稻子居然一点不差。
还有椒邑要新增近一千多人，伍子胥要大力奖励椒人，让那些老椒人自豪，让新灾民看看，椒邑大有可为，安心在椒邑定居吧！伍子胥这次也是这么打算的，分地安这些灾民人心，顺便打掉椒人的担忧，为秋收，继续开荒，组练私卒，做好准备。
椒人面对伍子胥时的心思，是复杂的，要多怪有多怪了，大哥伍尚在椒邑主事六年，椒邑经历了两次战争，穿邑而过的小清河上，椒人一直在为楚军运输粮草，现在次子伍子胥如此大才，把椒邑治理的井井有条，现在更是开始分地，施惠椒人，连今年的稻子都格外高壮，负责椒邑政事的几人洪牛、张静、卢升，更是看得清楚明白，伍公子有治世之才，只是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了！
能做成这么多事，不是一个贤明能说得通的，虽然以前也有很多人，少年时就显示自己人才能，今有吴国季子少而知礼，后有秦国甘罗十二岁拜相，
甚至治理一国的事情也不是没有。楚庄王也是十几岁坐上王位，当时臣强主弱，叛乱四起，令尹在外率军平叛，公子燮、斗克在国都发动叛乱，挟持庄王，宣布国都戒严，派遣刺客刺杀在外平叛的令尹，令尹成嘉未死，率兵围攻郢都，十几岁的庄王被挟持逃出郢都，两位奸臣准备另立王室！还好经过庐地，公子燮、斗克被庐地的士大夫诱杀，庄王才得以回到郢都。
庄王之后重用贤臣，分令尹之权，励精图治，对外与晋国争霸，虽然多次受挫，却能屡败屡战，吸取教训，任用孙叔敖，兴修水利，楚国大治，邲之战，大败晋军，称霸中原，观兵周都洛阳郊外，问周王室九鼎之轻重。
是夜，椒邑家家户户点起麻杆，全家在那里商量分田的事情，商量着，是不是让家里小子分家单过，也能多分点地，那开荒种下的稻子，可不比熟地上的差，公子早前有言，这田里的稻子，到了秋天就归自己家收割了，又担心能不能分到好地，洼地那么多，可要少分点才好！
当家的男人进军营商量分地，女人孩子就在军营外候着，当然也有女人当家的，这时女人地位极低，宣太后这样的女中豪杰是极少极少的。
军营不大本来只是住了七十多私卒，还能多大？一下子装了二百多近三百人，都挨着身子挤在一起，等到各个开荒队点过名，表示都到了，伍子胥才开始搬了把桌子，站上去！
“大家春耕以来，已经开垦了九千亩荒地，很辛苦，当初我做过承诺，一人分田十亩，一户分田最多三十亩，再加上五亩麻田，下午就可以让户主去张静、洪牛两位先生处登记户口，明天开始分地……”伍子胥等椒人声音稍小，才开口大声说道。
“伍公子，这是真的么？我洪二牛一家十五口，能分到多少地？
“公子，分哪片地啊！我家孩子有三个，算人么……”
“地怎么分啊，听说开的地不够分啊！……”
“怎么登记户主啊？我家能分多少地？”
“公子，说笑的吧！……”
伍子胥话还没说完，哇啦哇啦的喧嚣声，就像大浪一样翻了过来，吓了他一跳，双手撑着桌面，桌边的张静、洪牛伸手过来各扶了一把，好险差点没让他摔下桌子。
听了椒人说了一阵大都是怎么分、分多少、一户五口或者更多人怎么办、真的分么、到哪登记户主、洼地不想要、分哪片……
“静静，先让我说完，下午再过来登记户口……”伍子胥一直向下压手，试图让大家静下来，让他先把话说完，只是没人明白他这手势的意思。
伍子胥猛顿桌子，今天这桌子是要不成了……
“再说话的通通赶出去啊！跟群鸭子一样像什么事，王二麻子吼什么呢？找抽是吧……那边后生再往这边挤什么，这边有姑凉还是怎么的……公子没说完再敢吱唔试试……”卢升也是看出了自家公子的窘境，大嗓门一通大吼，卢升行事豪爽，担任私卒队率好些年了，在椒地威望很重，被点名的都是哈哈大笑，伍子胥在上面看着也是颇为有趣。
“接下来，别再乱了啊，公子可只说一次，再乱吼乱叫可不成！”伍子胥说到。
“都听公子说话，再敢吱声，中午不留饭，回家自己做……”
伍子胥笑了笑：“下午呢，军营都备好了，大家都带着自己的老人孩子过来，只要有十五岁男丁就可以当户主，过来分地，又有人说了，家里人多不止三口，都十多口了，这么多人的一户的分多少地，也是三十亩，一人分十亩，一户最多分三十亩，早早就定下的，想多分地，怎么办？”
“怎么办啊，公子？”
……
又是用手向下虚压：“简单，让家里的孩子单过，人一多椒镇不够住了，公子会在椒镇四面修一些小村寨，房子公子修，大家都知道，这几天公子收了八百灾民了，后面还会有灾民过来，今年粮食肯定是丰收了，饿不着大家，十亩地的稻子，今明两年天天白饭，都够吃了，一家三口最好，能分三十亩，再多大家就吃亏了，九千亩地，一千六百人分是不够的，差了四千亩，刚刚大家都问了怎么办？我在这说话算话，伍氏的地拿出来分，下半年开垦荒地再补回来……。”
“李老汉家，都认得，他家十二口人住在一起，分地最多分三十亩，本来一人十亩吃老大亏，怎么办！李老汉跟李氏，你俩呢，多想想，让儿子媳妇分家单过，大儿子李大唐跟李氏有两儿子四口人，好！分家单过，户主李大唐，下午带着老婆跟两孩子过来，分田三十亩，四口人分了三十亩还吃亏怎么办，好，大孙子都八岁了，归李老汉管，李大唐带着妻子小儿子过来，三口分田三十亩，李老汉带着李氏跟大孙子过来，三口人再分三十亩，二儿子，三儿子都是一家三口，下午过来一户分三十亩。行了吧！一家十二口人，分田一百二十亩……”
又是一阵热闹，虽说早就听过，让自家孩子分家单过，可以多分地，开荒歇息时，送饭过来的公子，以及邑宰都说过，但是当时，都是一大家子人住一起，一家十数口，抱团取暖，分家单过是极少得，发展到后来就成了李家村、王家镇这类聚居地，好处有坏处也多，不可取，交流才是正道，文化啊、经济啊、科技啊，文明啊，越是交流剧烈，吸收融合的地方越是发展得快，伍子胥的想法就是同姓不同村，封闭的，排外的宗族势力，通通打破掉，椒镇以后只让匠人，军队，商人，老人，小孩子居住，农人分散出去，围着椒镇分成十个村子，安排村长，不再用宗族的人情做为规矩，用简单的法理，代替宗族之法、奴隶之制，直接过渡到封建自耕农制，现在地广人稀，有的是土地分。
伍子胥设想的这部分东西，其实也是简单的改变刀耕火种，兴修水利，让亩产一百多斤的产出，通过精耕细作产量翻番，十亩地就有近三千斤的粮食，中原各国收税以“初税亩”为主，齐管仲创造的田税是主流，一个地方十年的亩产平均，取均值进行征税，楚国则不然，不管你收了多少粮食，按比例收取田税，今年不管你地里的收成如何，只收二成……
问题不是没有，只是地广人稀，很多地方会抛荒肥田，耕地面积很难统计，楚王先祖是被周王室赶到南方的“荆蛮”，征战蛮夷，吞并小国，文化合流，并不像中原以“礼”为主的国家一样，奉行的是内圣外王，所以来到南方蛮夷之地，教会周围威服楚国的三苗、淮夷、濮人、巴人、扬越人耕种之后，按收成收取税收，一直沿用到今天，只听说楚国吞并的周王室的后代姬姓、姜姓后裔反叛楚国，从没有听说过楚国南方的各种“蛮夷”会背叛楚国。
到了现在，就应该椒邑的史员开始工作了，当然小家臣们也会一一为椒人讲解，有了规矩，事情就好办，想多分地，先分家，别再抱团居住，虽然会有一定阻力，属于自己的地，在前面诱惑着，看得见，摸得着，事情就好办了，只是家怎么分罢了，又是一户人家能分到一把锄头，还用想么？
“……张静先生，洪、李、张三姓的巫祝怎么说？听说还聚在一起在那商议！”中午伍子胥请张静、洪牛以及卢升一起吃饭商议诸事。
“放心吧，出不了事，早几天都说过了，公子又承诺在每个村寨都修上巫祠，还有什么说的！”食不言寝不语，在椒邑早就破了，伍公子就好在饭桌上谈事情，洪牛接口回道。
张静听到这里，看着伍子胥笑了起来：“公子放心吧，原来就商量好的，洪姓主支一家三十多口人，正扯着分家呢，听说吵的狠了，摔了桌子，把洪老太公都气着了，另外两家都是如此，不足为俱！”
下午陆续有椒人拖家带口过来军营，伍子胥带着张静、洪牛两位会写会算的登记各类户主，一个个竹子做的，一手长的竹牌，第一排写上户主，再依次写上妻子，儿女的名字，田三十亩这几个字，户口本就做好了，纸张也要开始打算做了，竹简太不方便，当然最先过来的一定是家里丁口少的，而且都是三人过来登记，刚成婚的半大小子，拉着小萝莉，抱着自家弟弟妹妹，慌慌张张过来凑数的也有，为什么不登记呢！就让椒邑人口增长的更快一点吧……
说话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不明白的，都让他们去旁边的桌子前，找人打听清楚，不拘想多分地，今天结婚行不行，只让弟弟对他们说十三岁，对于家里人多，再怎么分家都做不到一人分十亩地，只要男孩子十三岁就可以登记当户主，让他们去找个椒人女孩子先登记再说，自家小子长到二十再搬出去就成，当然了不分家地是要收回的，这地分了以后要好多年不分的，早分早好，用公子的话说这地传家的，死后能传给儿子得，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椒邑很热闹，人人都很高兴，一家三口进来，登记好后拿着竹简出来，他们都已经明白，上三行是家里各人的名字，只有姓没名的公子会当场取一个，连姓都没得，那就是伍氏的家奴，公子当场赐姓“伍”，无论如何，这些事情，慢慢得做下去了。
随后两天伍子胥变得更忙起来了。
去新开垦的稻田里埋设石界，十亩一块，用长长的稻绳拉直，量出来一块块田地，当然这很简单，只要他在地头看着就好，陆续过来的灾民，要在那些稍高的坡上修上草庐，让他们暂住，撒上瓷窑中烧出的生石灰……这种方面的技能，点满了好吧。
到来的灾民听说，这里正在分地，心也是迅速安定下来。
最后登记出来四百八十九户，人口一千七百多，明明分田的椒人只有一千六百多，怎么会多了一百多人，只能说，椒邑小伙太帅，灾民中的妹子愿意嫁，椒人太好，愿意领养失去父母的孩子……
接下来很简单了，反正开荒时就定好了，开荒队伍有十个，分成十个村子，抓阄分田，分到哪里就看自己队长的运气了，找巫祝占卜也是不管的，村子自然也开始建了，自然是选好远离椒镇的岗地，搭一个个草房了先，当然还只是圈定地方，要等到秋收之后才能开始兴建，公子说了要继续开垦荒地，种上稻子，到七月中旬就不能再种稻子了，可得抓紧时间！
这半个多月，整个椒邑都闹轰轰的，多了很多人，分了很多地，很多人第一次有了名字、姓氏，开荒还在继续，陆续又建了两个烧砖瓦的长窑，灾民也安心在椒邑住了下来，跟椒人一起开沟渠，兴建水利，开垦荒地，伍公子可承诺了，表现好的明年也能分到十亩地。巫医觉醒http://www.mibaoge.com/0_2/ 首发起点中文，作者：一代仙侠，笔趣阁正在更新中，欢迎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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