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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让往事都随风散去

    陌倾离答应柔嘉公主应邀春日宴后,觉得宴会索然无味,便离开宴会,到外边走了走,快到镜湖的时候,听见前方传来“哗”的一声,想到应该是有人落了水,便匆匆地往镜湖这边跑。

    他以为是哪个皇子夜晚出来玩耍,不小心跌落水中,便不假思索地跳了下去。湖水很冷,他拼命地游,寻找着落的人,没有寻到贪玩的皇子,却寻到了一个女子。

    他将女子带上岸后,见女子昏迷不醒,想到她落水的时间应该很久了,如果不及时施救,恐怕会有生命危险,便低下头,吻住了女子的唇,给她渡气……

    过了一会儿,女子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能夺人魂魄的眼睛。

    女子怔怔地看着他,陌倾离有些尴尬,给她解释了一番,当然施救的方法他并没有说,寻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女子尝试着起来,但四肢无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陌倾离急忙扶住了她。

    女子的声音清冷,道:“谢谢公子救我一命,公子日后若有困难,我定当鼎力相助。”凤飞岚感谢地望着眼前的男子,他不要一身玄色华服,在月光的照映下,宛若天人。她是个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这份恩情她深深的铭记在心。

    陌倾离礼貌的笑了笑,道:“小事而已,我不要什么回报。只希望姑娘能珍惜自己的生命,不要如此轻贱自己。”

    凤飞岚心里一震,原来……原来他竟以为自己是在轻生,她刚想要解释,不想打了个喷嚏。早春的夜晚很冷,而她才从水里出来,恐怕是着了凉。

    陌倾离立刻解下身上的披风,给她披上身,道:“天凉,姑娘还是快些回去吧,用不用在下送姑娘一路?”

    凤飞岚想了想,道:“谢谢公子,但不用了。”她看他的穿着应该是哪个权贵家的公子,如果她以现在这个样子和他走一路,恐怕会生出事端,便拒绝了。

    陌倾离见女子拒绝,并不想追问,道:“那在下告辞。”

    男子走后,凤飞岚想宴会这时应该已结束,柔嘉公主应该回到了寝宫,便向柔嘉公主宫殿方向走去。迎着月光,她看见离镜湖不远的大树旁有条丝帕。她心生疑惑,捡起那条丝帕,借着月光,她看见丝帕上锈了一个“竹”字,顿时灵台一片清明。

    柔嘉公主此时十分焦急。宴会快结束的时候她发现凤飞岚不见了,便立刻派人去找。她速速找到凤丞相说了这件事,凤丞相还未开口,他身旁的凤飞琳便道:“公主不必着急,我那妹妹想是头一次来到皇宫兴奋极了,便到附近转了转,不会走太远,公主,父亲,我认为现在着急没有用,现在最要紧的应该是派人大范围的找,那么多人找,总会找到的。父亲,夜深了,为了您的身体着想,我还是先陪您回去吧。劳烦公主找到凤飞岚后将她送回丞相府,飞琳在此谢过公主。”

    凤飞琳脸上得体的微笑此时在柔嘉公主眼中甚是扎眼,她深感凤丞相这个嫡女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

    凤丞相捋了捋胡子,认为凤飞琳说得甚好,道:“那就这样吧。公主,老夫携小女先行告退。”

    柔嘉公主看着凤丞相和凤飞琳离去的背影,心中为凤飞岚愤愤不平,凤飞岚在丞相府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她回到了寝宫等候消息。房门吱呀的一声被推开,她寻声看去,凤飞岚全身湿漉漉地走了进来。

    她担忧的走过去,握住了凤飞岚的手,道:“飞岚,你去哪里了,怎么浑身都湿透了?如意,去烧点热水,再拿件我的衣服过来,准备为凤小姐沐浴。”

    凤飞岚宽慰地对柔嘉公主说:“倾容,我没事,我在镜湖旁散步,不小心被草丛中的石块绊倒了,就跌入了水中。”不想让陌倾容太担心,她寻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柔嘉公主没有追问,只是责怪她怎么如此不小心。

    沐浴完毕后,宫女服侍凤飞岚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凤飞岚脸色苍白,头痛至极,四肢更是疲乏无力,走路摇摇晃晃地,最终没有意识地摔倒在了地上。

    凤飞岚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千千万万根针扎着一般,整个大脑都快被撕裂了,混混沌沌中,她好像看见了一个男子在开的茂盛的海棠花树下问她:“阿岚,你怎么还不来?”场景转换,放眼看去,是好多个燃烧得炽烈的火把,在黑的令人绝望的夜色下好像一道道催命符,还是那个男子对她说“阿岚,快,不要放弃!”突然那些火把变成了熊熊烈火向他们扑过来……

    凤飞岚头上是不断涔涔的冷汗,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是被火烤一般,她干裂的嘴唇呢喃着:“娘,娘,救我……”

    柔嘉公主拿着湿布仔细地擦着凤飞岚额头上的汗,对身房的宫女道:“派人通知丞相府,就说本公主要与凤姑娘好好叙叙旧,留她在我这里几日。”宫女领了任务出去了。

    入夜,凤飞岚睁开了眼睛,看见了伏在自己身上的陌倾容,轻轻推了推她,道:“倾容,倾容。”

    柔嘉公主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见已经醒来的凤飞岚,立刻来了精神,道:“飞岚,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啊?你都睡了一天了!”

    凤飞岚笑了笑,道:“我已经没事了,睡一觉就好了。”凤飞岚接过柔嘉公主端来的茶杯,将整杯茶都喝尽,道:“我现在只想喝水。”

    柔嘉公主又端来药汤,道:“先把这碗药喝了,太医说你的病必须好好养着。风寒可马虎不得。”

    凤飞岚道:“好好好,听你的,”随即忍着苦,一口气将药喝了下去。

    柔嘉公主又道:“我已经派人去了丞相府,说你这几天会在我这里。”

    凤飞岚道:“也好。”等她回去后,一定会将这笔账和凤飞琳算个清楚。

    这日柔嘉公主有事出去了,只留了凤飞岚在寝宫。凤飞岚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没什么事可做,便寻了几本书打发时间。

    忽然正厅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阿姐”,凤飞岚正想着是哪个人这般没有规矩,便走到正厅,凤飞岚看见来人,微微一怔,没想到竟然是他,那个救了自己的人,他是来找柔嘉公主的,而且叫柔嘉公主“阿姐”,他莫不是某个皇子?

    陌倾离也十分意外,竟然在阿姐寝宫见到了那个投河自尽的女子,但又想到她既然在这里,那必然是阿姐的客人,对客人可不能失了礼仪,他对凤飞岚躬身一揖道:“在下陌倾离,是柔嘉公主的胞弟,姑娘是柔嘉公主的朋友吧?”

    凤飞岚缓过神道:“小女子凤飞岚,是公主的少年挚友。”

    陌倾离仔细地想了想,却没有想起这位凤姑娘是阿姐少年时的那个玩伴,也许是阿姐在宫外认识的呢?也许等阿姐一来他就知道了。

    凤飞岚觉得让他以为自己那天是投河自尽很不好,若是让陌倾容知道了,自己该怎么解释,便对陌倾离道:“殿下那天应该是误会了,我是不小心被石块绊倒,才跌落水中的。”

    陌倾离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直误会了她,真是有失脸面。

    之后两个人又闲聊了起来,并没有发觉陌倾容的到来。

    陌倾容驻足在正厅外,看着房里的两个人,恍然如梦,心里翻腾的不是滋味,她多么希望四年前的事情没有发生,多么希望他们几个都不要长大,那么时光就能一直美好下去了。

    她定了定神,走进正厅,朝那两个人道:“在说什么说得这般开心?”

    陌倾离与凤飞岚齐齐回头,陌倾容道:“倾离,这是凤丞相家的二小姐凤飞岚,飞岚,这是七皇子陌倾离,你们刚才应该已经认识过了吧。”

    凤飞岚微微笑道:“我与七殿下聊的甚好。”

    陌倾离道:“阿姐,我找你有事。”凤飞岚见他们要说正事,便回到了卧房。

    送走陌倾离后,陌倾容与凤飞岚正喝茶聊天。

    陌倾容端起茶杯送到嘴边吹了吹,不经意地问到:“飞岚,四年前你遇到意外失忆,这四年前的事情你想不想再记起?”

    凤飞岚没有在意,抿了一口茶道:“不想记起。九重天上的司命星君既然让我遇到意外,失去了之前的记忆,那必然是四年前的记忆太过痛苦,星君怜悯我可怜的经历,想让我忘掉从前,重新开始。那记忆又怎么会说来就来的。”

    陌倾容喝尽了杯中的茶,又倒了一杯,道:“若是有人告诉你呢?”

    凤飞岚摇晃着手中的茶杯,道:“你愿意告诉我吗?你以前不是说不忍心让我记起吗?该来的时候我的记忆总会来的。”

    陌倾容一时噎住,找不到话来回答,便只道:“对,这要看机缘。”

    凤飞岚的病已经养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回去了,她告别了柔嘉公主,朝宫外走去,没想到在宫门口又遇见了七皇子陌倾离。

    此时阳光耀眼,成群的西府海棠仿佛被镶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金边,陌倾离站在宫门口,看着缓步而来的凤飞岚行走在两侧西府海棠围成的小径上,突然恍了神,心跳仿佛漏跳了几下。

    一眨眼,凤飞岚已来到了他身边,道:“七殿下,小女要回丞相府了,想要与殿下告别,没想到殿下在这里。”

    陌倾离稳住了心跳,稳住心神,面不改色道:“凤姑娘一路保重。”说完就向宫内走去。但在走过凤飞岚身边时,心中竟然很不舍,真是奇怪,自己与她认识不过几日,竟有这样的感觉。陌倾离在心里想着。

    凤飞岚回头望了一眼陌倾离离去的背影,觉得甚是莫名其妙,怎么感觉七殿下今日怪怪的。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坐上了早在宫门外等候已久的马车。

    回到丞相府后,凤飞岚先去看望了自己的母亲萧清云,看到母亲的气色越来越好,她心中甚是欣慰。

    回到厢房歇了一会儿后,她决定现在就去找凤飞琳。

    凤飞琳此时正在品尝厨子新制的糕点,侍女画竹匆匆地跑了过来,对她道:“小姐,二小姐,二小姐她来找你了!”凤飞琳心中一惊,被刚送入口中的糕点被给噎住了,急忙喝了杯茶这才缓了过来。

    凤飞琳心中惊讶着她竟然没死,继而又盘算了一番,对画竹道:“让她进来吧。”

    凤飞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还未等她开口,凤飞琳把玩着手中的璎珞,嘴角噙着笑道:“妹妹这是有急事吗?怎么如此匆忙?”

    凤飞岚正色道:“前几天皇宫春日宴的时候,我到镜湖边散步时不小心掉入水中,还染上了风寒。”她面不改色,娓娓道来,看凤飞琳是怎个说法。

    凤飞琳故作担忧道:“妹妹怎么如此不小心,病好了吗?”

    配合凤飞琳的假情假意,凤飞岚愤恨道:“姐姐不知道其中缘由,是有人故意害的我,将我推入水中。”

    凤飞琳一脸疑惑,探寻问:“是有谁害的妹妹,妹妹可将那人看了清楚?”

    拿出放在袖子里的丝帕,凤飞岚慢悠悠道:“是谁推的我我没看见,但是我在镜湖旁发现了这个。”说着便将手机的丝帕展开,丝帕上的“竹”字是那么扎眼。

    凤飞琳身边的画竹瞪大了眼,心虚的后退了几步,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定定地看着地面,不敢去看凤飞岚的脸。

    凤飞琳心中各种滋味在不断翻腾着,狠狠剜了画竹一眼,画竹更是害怕的后退着。继而又端出了名门大小姐那得体的笑容,明知故问道:“妹妹可是认为是我的侍女画竹干的?可画竹跟了我这么多年,一直很守本分,这等事真不像是她干出来的。”

    凤飞岚将丝帕递给凤飞琳,道:“姐姐可要看清楚,这条丝帕的材质可是丞相府特有的,为了辨别身份,丝帕上都会锈上婢女的名字。凤飞琳,你还有什么话说!”说罢走到画竹的身边,画竹哆嗦的身子不敢去看凤飞岚锐利的眼神,她又道:“凤飞琳,是你指使画竹陷害我,否则凭一个婢女怎么可能心生歹意要害我,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凤飞岚身边的画竹突然跪了下去,一双泪水盈盈的眼睛看着凤飞琳,双手抓住了她的裙摆,“救我,大小姐!”

    凤飞琳轻蔑地笑着:“凤飞岚,你一个庶女,有资格指责我这个嫡女吗?你就和你那低贱的娘一个样子,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凤飞岚心中怒火冲天,面色威严道:“那我们就去父亲那里,看这件事到底该怎么了解!”

    凤家正厅的主座上坐着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神色庄严肃穆,眼角布满了岁月划过的痕迹,这便是凤丞相凤敛昌。他的身边座着一个面容妖艳的中年女人,那一张脸保养的甚好,她的眼睛阴晴不定的看着凤飞琳,这就是凤家当家主母秦瑶。

    主座下站着凤飞琳、凤飞岚。画竹的身子颤颤巍巍,一直低着头跪在地上。

    凤飞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秉告给了凤敛昌,希望他能对此事做个定夺。

    凤敛昌那历经风霜的眼睛瞪着凤飞琳,神色威严,道:“飞琳,此事当真是你指使画竹的?”

    凤飞琳不经意地踢了画竹一下,画竹心领神会,道:“老爷,不,不是大小姐,是我……是我自己将二小姐推下水的,不关大小姐的事。”画竹额头上一直冒着虚汗,生怕说错了什么。

    凤敛昌并没有回应。

    凤飞岚气愤着,道:“画竹,你明明是受凤飞琳指使,为何要隐瞒事实?”

    凤飞琳一脸嫌弃,轻蔑道:“凤飞岚,你什么时候学了个栽赃陷害的本事?”

    主座上久久不说话的凤老爷突然将手中的丝帕狠狠地扔在地上,愤怒道:“凤飞琳,事实已经了明,一个普通的婢女怎么可能陷害陷害相府的小姐,你作为嫡女,怎么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罚你禁足半月。画竹,你就去杂物房待着吧!”说罢生气的离开,大夫人秦瑶失望的看了眼凤飞琳,也随凤老爷离开。

    凤飞琳不可思议地看着凤敛昌,她的父亲,他明明最疼爱自己了,都是凤飞岚!是凤飞岚害的我!她转头恶狠狠地看着凤飞岚,一字一顿道:“凤飞岚,走着瞧!”

    凤飞岚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凤飞琳,什么话都没有说,拂袖离去。

    凤敛昌的卧房中,大夫人秦瑶一边给凤老爷倒茶,一边倒:“老爷,您别生气了,气大伤身。琳儿今日做的实在有些出格,我日后定会好好教导她,不辜负老爷您的期望。”

    凤老爷喝了杯茶,平复了心情,语重心长道:“她可是相府嫡女,日后嫁入东宫,以她这样的性格可如何是好?”

    秦瑶点了点头,道:“老爷说得是,我定要好好说说她。”

    入夜,秦瑶携裹着冷风走进了凤飞琳的厢房。凤飞琳见到母亲来看自己,万分欣喜,急忙跑过去拉住母亲的手。

    秦瑶拍了拍凤飞琳的手,神色复杂道:“琳儿,你身为相府嫡女,这样做有失风范。娘知道你讨厌那个凤飞岚,但是要对付她,我们可以慢慢来,迟早有一天,她和她的娘一定会被逐出相府的!你这几天就好好在房中带着。”

    凤飞琳点了点头。

    四月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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