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娘脑海中的回忆戛然而止，被划烂的脸上多出一抹嘲讽。
"以及……翊王。"
修剪灯芯的手一顿，温幼宜偏头扫她一眼，"你是如何发现她的？"
菱娘偏头看她，想从她眼底看到一丝愤恨与慌乱，却发现这人仍旧是一副平静的模样，没有达到目的，心下不免有些泄气。
"我是张家庶女，遭主母，也就是现在的英国公老夫人迫害，昏倒在翠林门前，是她救了我。"
温幼宜冷笑："所以你就害死她？"
"我没有想害她。"菱娘狡辩，"一开始她的是蒙着眼睛的，她说她自幼就看不见……"
"可夜里起夜，我看到她在弹琴，那烛火恰好晃到她的眼睛，我被吓坏了，便偷偷逃走。"
"后来被父亲，就是老国公寻到……"
菱娘像是进入回忆，"再后来……"
温幼宜走到她身前，居高岭下的看着她，"还敢骗我，她自幼便知不同常人，从不会踏出翠林内院半步。"
"更不会抚琴。"
菱娘摇头，瞪大眼睛看她，"是真的，不然我如何能进得了守卫森严的翠林。"
身子缓缓蹲下，手指在菱娘脖子划过，尾戒上的丝线被温幼宜轻轻扯出，不紧不慢的套牢菱娘的脖子。
菱娘惊恐挣扎，"你做什么？"
温幼宜手中力道加重，冷冷望着她。
"每一句真话。"
"送你去给她赎罪。"
咔嚓一声后，一个圆鼓鼓的东西朝门口滚去。
丝线垂在地上，滴答滴答落血。
"梨二进来吧。"
门咔吱一声被推开，梨二看着屋内惨状，小小震惊一瞬，立即忙偏头看向坐在一旁擦拭丝线的小姐。
见她完好无损，头发丝都没乱的坐在那，轻轻吐出一口气。
"属下将人带下去？"
"不必，留在这吧。"擦干净的丝线被收进戒指，温幼宜抬手借着烛火欣赏这枚火红的宝石。
"暮瑶一族除了银丝割头，还有别的杀人习惯吗？"
梨二点头。"有，属下现在就去办。"
"嗯。辛苦。"
屋内很快又剩温幼宜一人，她静静坐在椅子上，盯着地上的尸体发愣。
老英国公死了……
但他儿子还在。
当时的南越三皇子便是如今的南越王。
离她有些远。
至于草原的桑和叶护，几年前与他儿子都死在战场，并未留下其他子嗣。
但瑶光公主可还好生活着。
那暮瑶皇族的正统也仍在人世。
就是不知具体的身份是何。
倒是跟她料想的一样，十年前翠林之事几国都有参与。
而他们庆佘出动的便是她的未婚夫。
独孤翊……
不知为何，听到他名字的时候，她竟是觉的毫不意外。
甚至有种合乎情理的感觉。
"嗯，有点难搞哦。"
那日见到被虫蚁啃食的尸体，他好像没有任何反应。
就是不知是故意隐瞒，还是真的不记得？
越想越乱，索性撑着下巴，靠在椅子上假寐。
索性这件事她都等了十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至于那所谓的真相，她早就猜到了。
如今无非是要让当年的人付出代价。
"小姐，属下弄了只鸡，给你烤着吃？"
梨二轻轻推开门，避开地上惨不忍睹的尸体，朝温幼宜看去。
温幼宜扫了他一眼，起身朝外走去。
"好。"
"你烤。"
"难吃的话，你就完了。"
两人坐在房门前的台阶上，温幼宜凶巴巴的盯着一脸心虚的梨二。
梨二拎着手中还在流血的死鸡，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这鸡其实是他想吃，没法子出去买，便在搜庄子时，顺手宰了一只。
但他这种绝世好下属，肯定是不会忘记小姐，吃独食的。
只是这院子的地面，着实有些不太好看。
不是血淋淋的尸体，就是血淋淋的脑袋。
也不知道他家金尊玉贵的小姐能不能吃得下。
要不，
"属下收拾一下，这着实有些影响食欲。"
温幼宜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地上的惨状，无所谓的摇头，"吃得下，你烤吧。"
梨二重重嗯了一声，拎着烤鸡去厨房的位置收拾。
梨一从暗处走到她身侧，"小姐。"
"庄子探查的如何了？"温幼宜轻拍身侧的台阶。"坐下说吧。"
梨一拱手后，在距离她几米远的位置坐下，"东侧库房中搜出一批军械。"
见小姐空洞的视线骤然亮起，便知她这是有兴趣，立即详细诉说。
"属下比对过，都是兵部所出。"
温幼宜不太明朗的心情瞬间大好，"翊王留给我的人，还有皇上放在我身边的人呢？"
梨一思索一瞬，"那几人被梨卫分别带着，从最开始便未来过这边，如今还在搜查院子。"
"那处藏有军械的仓库便是皇上的人发现。"
"那可真是太好了。"温幼宜转动尾戒，锋利的尖刺冒出，又一点点缩回。"最好赶紧把证据送回去。"
"嗯，有没有法子，让五皇子的人将证据呈上去。"
"不知温瑾姑娘可愿相信在下。"一道身影自屋顶缓缓落在两人身前。
梨一立即起身，拔剑护在前方。
温幼宜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用丝线勾住梨一的剑，往回扯了扯。
"旁边站，挡我视线了。"
梨一默默朝旁走了几步，"小姐。"
"没事儿，熟人。"温幼宜将丝线收回，看着院中手中拎着酒壶的男子，眼底闪过生无可恋。
"棠溪哲，你有病吧，老跟我做什么？"
棠溪哲晃动手中酒壶，"找你喝酒。"
温幼宜；"……"
神经病。
"咱俩好似不是能够把酒言欢的关系。"
棠溪哲刚想上前，立即便被梨一的剑尖抵在喉间，"后退。"
说话就说话，凑近做甚。
棠溪哲也不恼，拎酒的双手高举在身侧，在梨一的视线中，颇为优雅转了圈。
"我真是找你家小姐喝酒的。"
说着侧身看向撑着下巴看她的温幼宜，"我还能把张家私藏军械的消息递给你们五皇子。"
见她还不为所动，用酒壶轻轻推开梨一的剑尖，冲他嘿嘿一笑，刚要朝前迈步，长剑便落在他的肩膀。
无奈只能探身继续跟被护在身后的温幼宜说话。
"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我们那妄图复国的国主，让我跟着你，我这也是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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