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灵异 > 金盆洗手后养家糊口的那些年 > 第36章 寻画(上)

我闭上眼深呼吸,然后坐回去,森森地盯着贺兰澍,“贺兰澍,你可真会做生意!”

        贺兰澍笑得比千年狐狸精还狡黠:“哎呀,真是多亏了明玉哪。”

        奸商本色,得了便宜就卖乖。

        《留春雾畔梦女图》这幅画我当然熟了,陆骞有时候就喜欢给我讲那些神神怪怪的事情。画痴韩自言的封笔之作,其意境幽谲森艳,素有勾魂摄魄一类的故事随之衍生;更有甚者说那是韩自言被女妖附身之后做的自画像,女妖的魂灵就寄居在画中,食人精气为生。

        这幅画的成因和下落一直处于迷雾之中,所以不得不说韩自言真乃一介鬼才。别人的画贵在画家的名气和才华,贵在纸质也贵在笔墨,韩自言的这幅画贵在是个自带邪气的谜团。且不说这画中女子的美貌到底有几人亲眼见过可以作证,就是为一睹这无作证的神秘容颜也有不少人染上了血光之灾。但即使如此,还不缺缺心眼的趋之若鹜,这不就有一群呢嘛。

        陆骞说,人活得好了就图个新鲜,这些人往往最不信邪,非要花钱找不痛快,他们爱找不痛快也就算了,还一定心里有鬼地拉别人垫背。

        莲青起初和我说要寻《留春雾畔梦女图》,我一听就知道对方是什么路数——吃饱没事找事干。要是找什么稀世药材求长生也就罢了,找一幅值钱但无用的画是为了什么?

        莲青说我毫无情趣可言,名贵的字画是难以衡量价值的,她还说说不定是韩自言的后人为了缅怀先人才出此下策——蓝采荷的名声确实不太好,还爱漫天要价,如果不是走投无路那谁愿意和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团伙扯上关系,何况蓝采荷专杀人,不寻宝。

        事实是就在剑庄和风华楼解除婚约之后的第二天,贺兰澍这莲蓬心的瞎子就拐了十八个弯找到莲青做了委托——到今枫涯找一幅画,画名《留春雾畔梦女图》。

        他点了名要我去,莲青说利润太高,拒绝不了。

        而我觉得莲青给我开的条件诱惑太大,拒绝不了——她说可以考虑让我退出蓝采荷,她说的明明是“可以考虑”而非“准许”,但我依旧要抓紧这个机会。

        贺兰澍难得的良心可能就是有一天“状似不经意”地向我说明了这位幕后买家就是他本人,“明玉,真是有些抱歉,我想和你坦白一件事,在我说之前你能和我保证听完后不动手吗?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也不是小事……”

        我当时还纳闷呢这没良心的瞎子居然还会有这般扭捏的认错态度,但他和我有什么纠葛?我有什么理由要揍他?

        然后我听了之后就恨不得将他一脚踹到莲花池里醒醒脑子净净心肠,可那是寒冬腊月,别说浸水能给这弱不禁风的瞎子落下病根子了,就是那薄薄一层冰,我怀疑这人碰上都能当场把骨头磕断了,那冰顶多就是裂一条开叉的缝以示“有人落水”。

        倒不是我有恻隐之心,也不是我不敢下手,我之所以没有这么做,一是因为他罪不至此,毕竟我那时候在蓝采荷也是要攒银子的;二是后话,因为这一趟寻画之旅,我遇到了我这辈子大概也再难遇到的一位劲敌——愁苦女。

        今枫涯的愁苦女,顾名思义,鬼见愁的苦煞女阎罗,一对浪卷雪刃据说是耍得天下无双难逢敌手。但有人对此存疑,毕竟今枫涯那地方少有人踏足,这“天下无双”实难苟同。

        但陆骞说这称赞她们担得起。

        今枫涯据说是藏宝地之一,苦寒之地走龙脉,奇珍异宝那不是从天上掉下来就是土里冒出来,玄乎其玄,所以今枫涯在很久远的以前曾是世人眼红心热之宝地。可惜荒原草生艰难,狼群占地为王,巨鹰见人扑食,青斑毒蟒神出鬼没,在这样的荒寒之地别说寻宝了,活下来都是个难题。

        抛开这些恶劣的自然条件不谈,自有人守卫着这片于外人荒凉于自己珍贵的大地。

        今枫涯上存在着一个神秘古老的部落——继央族,一个信奉丹戏天神的荒原住民组成的部落。

        据说这位荒原之神是天地孕育之子。故事的最初是有一条火背冰腹金角的天龙自天涯之巅将一枚黑白玉石送往大地,天龙入水,玉石沉淀。经万年之久,天地晦明争斗,渐有合拢之势。直至玉石消融于水,一名身有图腾的男子于大河之中诞生。天龙载之飞升,男子以火击退黑暗,以冰冻结强光,自此天地昼夜分明。之后天龙与天神化身两座天柱,天升地沉,天地之间广袤无垠。

        信奉丹戏天神的继央人对今枫涯有一种流传于血脉间的与生俱来的使命感,他们宣誓终身奉献与这片给予他们生命的大地。

        纵使霜寒草衰,她仍是他们伟大的母亲。

        所以继央人排外几乎成了今枫涯之外的一个共识,踏足这片荒寒之地的异乡人对这些神秘的原住民有着油然而生的一种畏惧。

        曾有骁勇善战的帝王想要彻底征服这片陌生的领土,但无一成功,甚至大多惨败而返。史书上并未有关这些战争的记载,今枫涯以及今枫涯的一切都成为了禁忌。

        原因种种,今枫涯从传说中的宝地变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险地。

        陆骞有一段时间曾带我在今枫涯的边缘地带巡回往来,他在找一样对他至关重要的东西,为此我们曾和继央族正面对峙过好几次。

        在我记忆中,继央族是一个赤白色的民族,白色的旗帜白色的大袍,红色的烈鸟图腾红色的编穗腰绳,白色的额间月牙,红色的双颊抹痕,一双双黑得不见底的眼睛。

        对于这样遥远神秘的部落,中原人总是会编纂许多稀奇古怪甚至于阴森邪恶的传说。比如在正面迎上之前,陆骞也以为继央族有食人的传统——这显然是别有用心的误传。

        在我看来,继央族在日常生活方面是极度克制乃至带有苦修意味的。哪怕他们猎到了活物,比如野兔或雀鸟这样可以食用的禽兽,他们也不会处理了以后拿去填肚子,反而会用来进行虔诚的祭祀祷告。再然后这些祭品会被郑重地掩埋,用带着霜的叶片和沾着水的花瓣。

        草随处可见,花却难能可贵。那花是唯一能够忍受今枫涯苦寒天气的花,枫叶红一样的花色,我数过,一共八片花瓣,小巧明艳得好像女子眉间的花钿。

        所以很难让人相信一个骁勇善战的壮汉会在战斗时为了避免一朵或许还算起眼的小红花而生生挨下一剑,而他那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巴会为一朵逃过劫难的小红花而微微上扬。

        继央族的人坚信这些花是天神赐予他们的礼物,是他们贫瘠生活中的一抹光彩。

        陆骞说,他可真是条汉子。

        在此之前,我还没见过陆骞会开口钦佩称赞谁。

        那位愁苦女是第二个让陆骞心生敬意的人,不仅为她凌厉果决的刀法,更为她沉默坚韧的品质。

        愁苦女和继央族人在今枫涯上和平共处了百年之久,没人知道第一任的愁苦女从何而来又为何驻足在这茫茫荒原,更没人知道之后历代愁苦女的来历。继央族说她们是神女,是天神派遣人间的使者,以沉默和勇敢和他们一起护卫这片正在被遗忘、已经被抛弃的大地。

        和继央族人一样,愁苦女也居无定所,他们在这片大地上乐此不疲地探索,以脚步丈量这片一望无际,将苦难与美丽铭记于心,荡涤灵魂。

        陆骞碰上愁苦女实属偶然,具体情形如何我也不清楚。那一天他将我留在继央族人的营地旁,他说他感觉到了危险,所以他不能带着我冒险。放在往常我是不会同意被留下的,但我知道陆骞在找什么,又是为谁找,所以我很不开心,哪怕知道他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我也没和他说一句话;等他浑身是伤地回来以后,我也因为赌气而没问他怎么了。

        我似乎见惯了他的伤,久而久之居然也可以视若无睹了。

        而我再次来到今枫涯与愁苦女的相遇却绝不是偶然,我想自我踏过弋默河的那刻起,她就盯上了我,凭着和狼王一样的敏锐,和雄鹰一样的犀利。

        韩自言被当时的摄政王东方珩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流放北地,也就是在这流放途中他被押解行过今枫涯,据说《留春雾畔梦女图》就是他在弋默河畔窥见神女梳洗所作。

        太多据说了,我想,伍觉明一定很认可这种不贸然断定的说法。

        贺兰澍忽然出声:“今枫涯一行,明玉,好像并不顺利。”他并不知道寻画一行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和他都不是有时间聚在一起说故事的人。

        虽然这不是故事,是我用剑对刀打出来的过往。

        我睨他一眼,何止是不顺利,简直是坎坷诸多波折四起。

        与我同去今枫涯的还有鬼目探和俏孟婆,我至今不明白莲青要派这两个臭饽饽与我同行,一点儿忙是没帮上,还连累我闯了一回蛇潭狼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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