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职场 > 铁匠家的小娇娘 >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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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芳有很多话想问他,却说不出口。

        谢斌道:“三弟醉得这么厉害,还是让下人煮上醒酒汤,回头他醒了就能吃。”

        邱氏的奶娘看见自家姑爷站在三公子的新房里,三少夫人站着,奶娘觉得有些怪怪的,不过倒也没有多想,“大爷,夫人让老生来请您回去,说是源哥又哭了。”

        谢斌板着脸,“知道了。”

        邱氏奶娘道:“叨扰三少夫人了。”

        谢斌虽是不喜自己妻子,但对两人的嫡子倒甚为看重,他虽生性风流,然而对嫡庶却是看得很重。。

        杜芳听见那声源哥,脸色苍白得更加厉害,她已经知道,谢斌膝下早已经有了儿女,两子一女。

        可他为什么还要约她去外头与他私会?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

        谢睿醉酒之后,就只是睡觉,不会发酒疯,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起来,谢睿头疼得厉害,他开口道:“芳芳!”

        昨儿喝了太多的酒,嗓子疼得厉害,他那声音就跟公鸭嗓一般,杜芳看他醒来,忙就让春芽端了醒酒汤来,“昨儿晚上就让人你给煮了,快喝吧。”

        谢睿很想说他酒已经醒了,不过看着娇妻这么关心他,倒也给她几分面子,一把拿过来喝了。

        这会儿时辰已是不早了,杜芳又道:“夫君今日还出门吗?”

        “不去,我爹给了我十天的假,这几天就在家陪着你。”

        他说不去铺子里,杜芳反倒是宁愿他去,她还是准备去见见谢斌,倒要质问他一声,他是什么意思!

        杜芳抿嘴道:“夫君,我想出趟门,我都不知道咱们家的铺子在哪里。成天呆在屋子里,得多闷啊。”

        谢睿上下打量着她,比起两个嫂子,妻子模样长得不比她们差,还更年轻,谢睿道:“那我带你出去转转,再给你买些首饰戴。”

        杜芳一听,自然是满心欢喜。她跟着谢睿出门,谢睿带着她先是去了自家的铺子里转了转,又指了几匹好布给她缝制衣裳,另又带着她去首饰铺子里买了一套头面。

        两人去街边小吃摊上吃了些东西,本还要在逛逛的,谢睿这时候碰见自家铺子的一位掌柜,说是要找老爷商量上回那一批货,买家的买回去还没多久,发现布的颜色开始褪色,这会儿正在铺子里闹得凶,掌柜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去找谢利贞。

        谢睿一听也觉得事情严重,他看了看杜芳,说了几句安抚的话,让她自己转转,回头早些回去,说完便跟着掌柜的急匆匆的走了。

        杜芳抿着嘴,春芽道:“姑娘,我们还去梧桐院子吗?”

        点了点头,杜芳带着春芽拐过几条街道,为了怕人看见,她还特意买了一条头巾,将头发脸都包裹着,只露出一双眼睛。

        梧桐院子是谢睿刚租下来的,地方虽然偏僻,然这里出没的都是些市井小民,也不用怕碰见熟人。杜芳找上门去的时候,谢斌已经在屋子里等候,待到杜芳一来,他也不管旁边还有个春芽,便上前一步将杜芳给拦腰抱了起来,嘴巴凑过去亲她的脸,“小乖乖,爷可是想死你了!”

        春芽在屋外放哨,杜芳便和谢斌在屋里说话,杜芳对他还有些气,赌气说了些两人以后不要见面之类的话,谢斌一听就知道她是在生气了,不过哄女人对谢斌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他又是掏心掏肺的说着自己对她有多么喜爱,在知道自己喜欢的女人竟然是弟弟的娘子时他心里又有多么的痛苦

        ,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他还是放不下她,宁愿就这么错下去。

        说了这些甜言蜜语,又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奉上,这是一套黄金打制的头面,上头还缀了不少宝石,比起谢睿花几十两给她买的那套,这个她自然是更喜欢。

        谢斌趁着她高兴,半哄着就同她成其好事儿。谢斌在这些事情上很有几分手段,甩谢睿几条街,杜芳对这些□□儿倒是有了几分感觉。完事儿之后,两人又约好了暗号,之后这座院子,也就成了他们二人的私下往来的场所。

        第92章

        时间一混,

        转头又到了腊月,

        新年也即将到来,

        对此最高兴的就要数陆湛了,

        他千盼万盼的,

        可终于要等到她长大了。

        杨氏也看开了,

        自己女儿同陆湛情投意合的,

        看她那样子,也是向着他的,且看陆家要如何了,

        早些晚些都是嫁,便依陆家的意思。

        杨氏还带着三娘去扯了红布,让她开始缝嫁衣了,

        除了嫁衣,

        还得给陆湛家准备些东西,杜三娘倒是忙得不可开交,

        这头一次嫁人,

        杜三娘对自己的嫁衣自然也是精心缝制。

        腊月里,

        陆湛早早就关了铺子,

        三天两头的就往杜家跑,

        每次来都是带这个,

        拿那个的,杨氏虽每次都说了让他别破费,他仍然坚持,

        杨氏对这个女婿是越来越喜欢了。

        这日杜三娘和杨氏坐在一起缝衣裳,

        母女俩说说笑笑,四娘在旁边站着,她这一年来倒是懂事了很多,个头也拔高了,再加上如今家里的生活过得还算不错,两个女儿都养得白白净净,面色红润。

        四娘坐在旁边,手里拿着一块布缝着,如今她做的东西也能看了,加上她喜欢做这些,杨氏也不像刚开始的时候常常训斥她。如今杜三娘让四娘和自己睡一屋,在屋子里另外又支了一张小床。

        至于杜三娘为何让四娘跟着自己睡,是四娘有一日半夜醒来要尿尿,看见了不该看见的,虽然睡得迷迷糊糊的,然而孩子记性好,第二天还问杜三娘爹怎么晚上压着娘,娘还哼哼。可把杜三娘弄得尴尬得很,四娘这个年纪,杜三娘又不可能跟她解释,只好找了个由头让四娘跟自己住一屋。

        杜三娘这么一说,杨氏只是问了两句,便请人做了一张小床。

        娘几个说说笑笑的,外头响起杜峰的惊呼声,大冬天的,他却是满头大汗,面颊红得厉害,杨氏问道:“峰哥儿,你咋个回来了?”

        杜峰神色慌张,这会儿心里还咚咚直跳,“娘,阿姐,我师娘没了,我师娘没了……”

        他这话一说出口,杜三娘和杨氏不由得对望了一眼,杨氏道:“什么你师娘没了?”

        “我师娘死了。”杜峰嘴巴哆嗦着,“我看见了,好多的血,流了好多血。”

        卓秀才的那位夫人,杜三娘虽然只看见过一次,但是对那个女人印象极好,哪晓得这才过了多久,人竟然没了。

        “峰哥,你好好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

        杜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那会儿师傅正在给我们讲诗经,大丫姐抱着两个孩子跑过来,说是师娘出事儿了,家里有人硬闯进来,还抓了师娘,师傅丢了书就跑,我们也跟着跑出去,到了院子里就只看见师娘嘴里流出好多血……”

        杨氏道:“这叫啥事儿啊!”

        说着杨氏让四娘去找杜华盛来驾车,一家子又往城里赶。

        卓家的院子里已经挂上了白布,卓秀才风评不错,他们虽然是外来户,却很得大家的敬重,出了事儿之后,大伙儿都过来,自动帮忙。

        杨氏和杜三娘进了卓家的院子,看见卓秀才还坐在地上,整个人像是已经傻了一样,怀里抱着他娘子。

        离得不远的地方,还有几个人被用绳子捆绑着,每个人嘴巴里还塞了一团布,脸上都挂了彩。

        杨氏问了一下,这才知道就是这几个人逼死了卓秀才的娘子。他们一见卓秀才娘子死了,转头就要跑,还说了很多难听话,可把大伙儿给气着了。这几个人算是犯了众怒,最后大伙儿围着他们不准走,将人全捆着。

        “卓秀才怎的就这么倒霉哟,两个孩子还这么小,妻子就被人给活活逼死了,真是造孽哟。”

        “卓家娘子人可温柔了,他们一家搬到这里来,秀才娘子说话细声细气的,可是个菩萨般的人物儿,怎么就遭了这样的罪过。”

        “唉,就是可怜两个孩子,这么小就没娘了。卓秀才就这么坐在那里抱着他娘子也不是个法啊,这大冬天的,人死了,这灵堂可得早些布置……”

        “那又什么法子,咱们劝也劝了,他就是不起来。”

        院子里七嘴八舌的说着,杜三娘看着地上那对男女,心里也是难过。但人已经死了,卓秀才就算是这么抱着她也已经无济于事了。杜三娘去找牛大丫,牛大丫眼睛都已经哭肿了,看见杜三娘来了,牛大丫眼泪流得更凶了。

        杜三娘看她一边哭一手还紧紧拉着卓秀才的女儿,一手抱着一个婴儿。

        “大丫,出了这样的事情,是咱们大家都不愿看见的。可是现在你看卓秀才坐在外头已经这么久了,这寒冬腊月的,要是身体入了寒气,会生病的。”

        牛大丫呜呜哭着,“三娘,三娘……都是我不好,是我没保护好夫人,都是我,都是我……”

        “大丫,你一个人,又怎抵得过那么多人?你能把两个孩子带走,想必你家夫人也欣慰。”

        说着杜三娘又看向卓秀才的女儿,“卓小娘子,你听我说,你爹现在坐在地上,谁的话都不听,你去跟你爹说说话,让他起来。”

        卓诗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杜三娘拿了随身携带的帕子替她擦了擦脸,“你娘没了,可你还有爹。但你爹现在跪在地上,这大冷的天,再这样下去会生病的。你爹看见你们两个孩子,他就会醒过来。”

        卓诗云倒也听话,杜三娘让说让她去叫爹起来,她也去了,牛大丫也抱着孩子一块儿过去。卓秀才虽然是陷入自己的世界里,但是当卓诗云喊他的时候,卓秀才还是有反应的,并且很快就清醒了。

        卓秀才即便是真的想要跟随自己娘子去了才好,可看着两个孩子他又舍不得,要是他也去了,两个孩子岂不是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卓秀才低头看着自己的娘子,董氏的脸已经青白,身体已经冷硬了,她紧紧的闭上了眼睛,秀才抱着她,这才哭出声来。

        大人哭,孩子哭,看见这样的场面,哪个都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也都是泪眼迷蒙,一时间整个卓家都弥漫着一股悲伤之情。

        “爹,你别丢下我和弟弟……”卓诗云哭着道。

        卓秀才看着女儿那张和亡妻如此相似的脸,他和妻子养育的两个孩子,如今娘子去了,他又怎能这么自私的跟着去?就算是他跟着去了,到了那里,他又该如何面对妻子?

        卓秀才站了起来,只是他在地上跪的时间太长,腿早就麻了,哪里使得楚力气来,一个踉跄着又软倒下去,众人见秀才公清醒了,不再是刚才那样不言不语的样子,忙上前来扶着他起身,其他人又将秀才夫人抬进屋。

        寿衣这些都是在外头临时买的,一些年长的妇人给董氏换上寿衣,灵堂前已经点上了蜡烛,众人又开始忙着撕孝布。卓秀才一家在这里没什么亲戚,大伙儿便给卓秀才教的学生撕。

        杨氏给杜峰头上戴好孝帽,她道:“你师傅教你一场,好好去你师娘灵堂前跪着。”

        很快的道士也进了门,开始做道场。卓秀才教授的这些学生,也不是每个人都来的,有的由家人带着过来看一眼,有的送了些礼过来,真正也像孝子一般披麻戴孝的,不过也就十几个。

        那几个罪魁祸首被绑在柴房,卓家正办丧事儿,谁有这闲工夫理会这些人,当然也不会有人送吃的喝的进来。把他们关进柴房,还是因为这几个人犯了众怒,每个来卓家吊唁的,都要来呵斥这几个逼死人的凶手,轻者一通辱骂,重者就是拳脚相加了。为了不妨碍前头办丧事,大伙儿便将人关在了柴房,反正不吃不喝两三天也不会死人。

        第三日是个好日子,董氏入土为安了。

        这短短的几日功夫,卓秀才苍老了十岁不止,难得还有周围邻里帮忙,卓秀才一一谢过,这才来处置那几个人。

        被关在柴房的几人,早已经是饿得头晕眼花,再加上又没水,喉咙干的就像是被火烤过一般。

        卓秀才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几个人道:“你们逼死了她,现在满意了”

        “水……水……”

        卓秀才给了他们水喝,经历过这么惨痛的事情,他不愿再跟过去有任何瓜葛,他带着她东躲西藏,最后在这里落脚,他以为这一辈子,他们不会再被人打扰,可没想到,最后那些人还是找来了,还是不放过他们。

        那几人喝了水,虽还饿着,可倒也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其中一个管事儿模样的中年男人开口说道:“要说是我们逼死她,还不如说你是逼死了她。要不是你带着她跟你私奔,我家姑娘早就是陈家的儿媳妇了,你不过区区一个秀才,算什么东西?竟敢招惹咱们董家的姑娘,姓卓的,要不是我们老夫人怜惜姑娘,当年放你们一马,你以为你们当年能跑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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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秀才笑了两声,只是他那笑看着渗人得慌,董家的奴仆们看着他只觉得心头发麻,他莫不是被吓傻了。

        “我逼死了她?你们董家的人还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娴娘本就是我的妻,当年是祖辈定下的婚事儿,不过是你们董家的人看我们卓家败落了,想要毁约。我持着信物上门,你们老大爷不但打了我一顿,还将我驱逐出去。我也知道,卓家败落,娴娘那么好的姑娘,配我确实也是委屈了。可要说私奔,这话不知从何而来。我有信物在手,又有两家的婚书,我们就是夫妻。反而是你们董家嫌贫爱富,不愿兑现当初的承诺,还想对我屈打成招,将婚事儿退了。“

        当年卓秀才也不过是二十出头,他比娴娘年长近七岁,卓家势大的时候,因卓家的老太爷同董家老太爷有同窗之意,董家便起了结亲的心思。卓家子嗣并不丰,孙子辈卓云天是最小的一个,其他的都同董家姑娘的年岁相差太大,故而便将董家的姑娘说给了卓云天。

        卓家还未败的那几年,卓云天也常常去董家,虽然两人年纪相差了好几岁,但卓云天对自己这桩婚事儿还是很满意的,他用了七八年的时间等着她长大,甚至因此拖到二十多岁。可哪知道卓家遭难,被抄家贬黜。

        卓云飞的爹和几个叔伯都在这次变故中受到牵连,死在了牢里,他娘受不得这个打击,也跟着去了。卓家的子嗣本就不多,长辈都遭逢不幸,只有孙子辈还在,卓云飞的几个堂兄带着妻儿离开了京城,卓云飞想到自己和董家还有婚约在身,便上门去。可哪知道董家翻脸翻得比翻书都快,昔日口口声声叫他贤侄的男人对他冷嘲热讽,说他癞□□想吃天鹅肉,还要让他将婚事儿退了。

        卓云飞被毒打了一顿,他破落得只能在街上流浪,卓家犯事儿,昔日同卓家交好的人家都纷纷避嫌,卓云飞十七岁便中了秀才,原本打算娶了妻再考科举,可哪知道还没等到那一天,卓家就遭难了,他便是连做馆的机会都没有,别人一听他姓卓,都纷纷摇头不请他。哪怕卓云飞曾经在京城也是名动一时的青年才俊,可也抵不过现实里的世态炎凉。

        卓云飞心头明白,他和娴娘的这桩婚事,只怕是黄了。卓云飞当时想着,要不他就依了董家的心思,将这门亲事给退了,他这样一个连自己都养不活的人,何苦连累人家姑娘。

        然而某日清晨,董氏却来寻他了,她神色慌张,手里拿着一个包袱,两人认识多年,一直都以对方为终身伴侣,谁都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卓云飞同董氏摊牌,说他会跟董家退亲,还她自由。董氏却说白首之约不可废,她这辈子只做他的妻

        。

        卓云飞心里感动,心想既然董家不容他,他就带着董氏离开,天大地大,他就不信在外头他一个男人还养不活自己的妻子。两人从京城私奔,一路往南,路途中东躲西藏,每个地方都不敢呆太久,一旦发现任何的风吹躁动,卓云飞就立刻带着董氏搬走。

        直到两人跋山涉水,流落到了西南永州。在东躲西藏的这些日子里,董氏的身体被拖垮了,常年都要吃药,卓云飞到了永州先是找了个账房先生的活儿做着,在永州城的第二年,董氏有了身孕,两人就在永州城安顿下来。

        这几年的生活虽然清贫,但两人相亲相爱,从未红过脸,吵过嘴,可卓云飞没想到,董家的人仍然还是找来了。

        第93章

        卓云飞道:“现在人已经死了,

        你们还想怎么样?”

        看着地上那几个人,

        卓云飞心里也是酸楚,

        这些年,

        他品尝够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

        生活早已经将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给磨炼成了沉默寡言的男人。

        董家这次来处理这件事情的管事儿倒是被他这话给问住了,

        姑娘人都已经死了,

        他们还能怎么办?

        董家这些年也出动了不少人力物力寻找六娘子,不过一直都没有找到,直到去年,

        有个从永州去京城的商户看见了六娘子的画像,才说这个人他见过,说她是卓秀才的妻子,

        董家这下子坐不住了,

        立刻就要派人来将六娘子找回去。

        然而董家老祖宗却出言阻止了,说六娘既然愿意跟着他,

        又何苦棒打鸳鸯,

        不若成全他们。还说当年她见不得六娘受苦,

        人也是她亲手放走的。

        董大老爷被气得半死,

        然而面对已经病入膏肓的老娘,

        董大爷是有气也不能对她发泄,

        董老爷便听了她的话,暂时没有来找女儿。

        今年老祖宗还是没有熬过去,她过生之后,

        董大爷便派人出来找寻女儿,

        说了一定要将六娘带回去!董大老爷当年是被这个女儿给气得够呛,卓家倒台后,他立刻就想就想和卓家拉开距离,甚至转头都跟陈家说好了把六娘许给陈家子弟,可没几日的功夫,六娘就跟人私奔了,陈家也因此恼了董大爷,自此和董家结了怨恨,董大老爷这些年在仕途上举步不进,难有进升,就是因为陈家一直打压着。

        当初董大老爷派他们出来的时候,只说了将六娘带回去,半句没提卓云飞。如今官场上几乎是乱了套,这次老祖宗病逝,董大老爷在家守孝,反倒是让董家的人心里踏实了。现如今京城乱糟糟的,朝廷见天的抓人,隔个三五天的就有朝廷官员被下了大牢。

        地上的管事儿有些为难,董大老爷最近脾气不好,要是知道六娘死了,只怕会怪罪在他们头上。因为事实确实是董氏被他们逼迫,咬舌自尽的。

        几人商量了一阵,最后达成了一致协议,那管事儿道:“卓云飞,我们可以不抓你走,你放我们走,再给我们些盘缠,等回了京城,我们便说没找到你们,你们已经搬走了,六娘子也已经病故,你觉得如何?”

        若是带了卓云飞回去,势必会牵扯出六娘子的死,六娘子虽是咬舌自尽,可同样也是他们失责,大老爷即便会追究卓云飞的的错,可他们这些人肯定也跑不了。若是六娘子人在倒罢了,可六娘子去了,还留下两个孩子,老爷子虽是嘴上说待六娘子回来会如何处罚她,可现在人没了,谁知道到时候会是什么个情况,说不得又心疼了。更别说大夫人还在,常年牵挂着这个流落在外的女儿。

        那管事儿紧接着又道:“不过六娘子的事情,你不能追究我们的错。卓云飞,我们这些人也是听差办事儿,六娘子的死,说到底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卓云飞看着地上这几个人,笑了几声,他板着脸冷声道:“我凭什么要放你们回去,本就是你们董家欠我的,现在还逼死我娘子,这笔账,有朝一日我卓云飞定会算在董家头上。杀妻之仇,不共戴天!”

        这些年卓云飞带着妻子隐居在这里,安于清贫的生活,即便他年轻时候也曾是满腔热血,想要做出一番大事情,可在见识了卓家倒台之后,卓云飞就知道这个朝廷靠不住。

        朝纲不正,小人当道,陷害忠良,外戚专权,妖妃祸国,更别说还有外族虎视眈眈,纵观历史,朝廷已经处在风雨飘摇之际,想要在重现昔年的盛世,几乎是根本就不可能。

        这样一个黑暗昏聩的朝廷,总有一天,肯定明君取代,卓云飞坚信,这一天不会离得太远了。

        董家这几个下人没想到卓云飞说变脸就变脸,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一看卓云飞是来真的了,这时候反倒是他们慌乱起来,是人都怕死,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人,身为下人,也只能依靠主家的吩咐行事,他们原以为到永州带了六娘子回去是个好差事儿,哪晓得竟然是个烫手山芋。甚至有可能根本就回不去了。

        “卓云飞,此事儿可不干我们的事儿,你要真有本事,就去找董家,找我们这些人出气算什么本事儿!”

        卓云飞冷着一张脸,他身形消瘦,更是显得那双眼睛极其的黑亮,看人的时候颇有些吓人。

        “你们不过就是董家养的一条看门狗,倘若不是你们,娴娘又如何会死?”卓云飞冷冷的看着他们,“你们,都该给她陪葬。”

        卓云飞这些年在永州□□声不错,他是从京城过来的,一口雅言说得很是地道,在永州这几年,倒也认识了不少人。卓云飞虽然没了追求富贵权势的心,可从小在权贵圈子里长大,他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不管是在哪里,只有权利才是最大的倚靠。不管干什么事儿,都得上面有人罩着。

        卓云飞当年在这里找的第一份差事儿,虽只是个不起眼的账房先生,可那间铺子却是县老爷家的小舅子开办的的,卓云飞干活儿兢兢业业,脑子也活络,当年便将铺子的盈利提高了好几成,让主家的对他特别的看重。卓云飞也因此慢慢认识了永州城的一些权贵,他只干了三年的账房先生,便抽身出来教书育人,倒也得到了这些人的支持和追捧。

        卓云飞虽然开了馆教授弟子,可积攒下来的这些关系网也并未中断,逢年过节同样是人来客往,都走动着。这要是为什么在这里这么几年,卓云飞却没攒下多少家财,全因每年的大部分钱财都被卓云飞拿去打点了关系。

        董氏一去,卓云飞一改往日的做派,人变得清冷了很多。那几个人被卓云飞送进了官府,不过是使了点小手段,就叫那几个人死在了里头,县老爷在这里呆了好些年都没往上升一升,早就对该怎么升官发财犯愁了。永州城地处西南,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交通要道,这里土地贫瘠,没什么特产,又不像沿海一带海运发达,更别说如今朝廷昏聩,他们这些地方官也是苦不堪言。看着年年增长的赋税,每年上缴国库的银子越来越多,也是急得头疼。

        没有政绩,就别想升官发财。知县老爷对卓云飞自来就很是赏识,当初就曾经想要招揽他来县衙做个师爷,不过卓云飞当时对这些没什么好感,自然是婉拒了。

        这回县老爷知道他娘子死了,又趁机招揽他,卓云飞既然改变了想法,也就顺水推舟的应下了。如今他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要给娘子报仇,给卓家报仇,他要亲眼看着这个**的朝廷倒台。

        卓云飞不教书了,他手里接收的这群孩子,大部分都被他送回去了,为了表示歉意,特意将束脩银子全部还了回去。只是在面对杜峰的时候,卓云飞有些犹豫,在董氏死的那几日里,也就只有这个孩子真就老老实实的在董氏灵堂前跪了几天几夜,卓云飞这个学生有几分怜惜,这孩子虽然启蒙的年岁大,却是个念书用功的,最难得的是在读书上头还颇有几分悟性,是个念书的好苗子,若是好好教导,假以时日,定然会有出息。

        卓云飞将其他人都遣送走了,最后只剩下杜峰一个人的时候,卓云飞让他自己选择,可以跟着他继续念书,但是每天讲课的时间得放在晚上,也就是说,杜峰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白日来了,傍晚回,另一选择是卓云飞不但将束脩银子退给他,还另外送他几套书,再给他介绍个好先生,也算是全了两人的师徒情谊。

        杜峰最后选择了留下来,卓云飞见他选择念书,心头倒是松了口气,他拍手直道:“好好好,以后我卓云飞就只收你一个弟子,我就不信我教不出个人才来!”

        卓云飞仍然是将杜峰的束脩银子退了回去,还找了杜家二老谈话,说明了情况,最后说他很喜欢杜峰这孩子,孩子如今又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不若就让杜峰住在他家里,他晚上好指导杜峰功课。

        杨氏和杜华盛不懂这些,有些犯难,两人如今面对这些事情都是找杜三娘拿主意。卓云飞是从京城来的,当初杜三娘就觉得这对夫妻给人的感觉,不像是普通人,从杜峰的前途考虑,杜峰住到卓云飞家里定然是极好的,也说明卓云飞会认认真真的教他。杜三娘虽然认同,不过还是又问了杜峰的意思,杜峰说他想跟着师傅,又说师娘去了,师傅在家都没人陪他说话,杜三娘摸了摸杜峰的头,嘱咐了他几句,让他在卓家要好好用功,再者他能帮忙做的事情也一并做了,人要勤快。

        杨氏和杜华盛虽然不得,可儿子愿意,再者又关系着儿子的前途,卓云飞也说以后肯定把他当亲生儿交道,有收杜峰做关门弟子的意思,甚至不再收杜家半个铜板,杜峰在卓家的念书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杜峰自此之后便晚上在卓云飞家里住下,只每个月抽几次回到村里探望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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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这个春节,对杜华盛一家人来说就是一个字‘忙’。

        不仅仅是是走亲访友,最主要的是不管是哪边的亲戚,都离不开一个话题,追问杜三娘的婚事儿,问日子可定下了。

        这回她是真的长大了,三月及笄,过不了几个月就会出嫁,杜三娘心里倒是生出了几分惶恐。虽然知道在这个年代,陆湛已经算得上是很好的丈夫人选,但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又有些担心。

        大年初五,杜华伦家请亲戚朋友吃饭,这一天杜芳也在。杜三娘跟着杨氏过去,看见屋子里的张氏和杜芳两人都打扮得很是富贵,满头珠翠,描眉画眼,连手指甲都是用花汁儿上了色,身上各自披着一块披肩,两人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在这群村妇当众俨然就是焦点,满屋子的人都围着两人说话,只她二人对别人的巴结奉承却并不怎么热衷,只偶尔说两句嘴。

        如今杜华伦一家,便是在整个杜氏宗族中算得上是最有出息的那个,杜华伦这次出钱整治了十几桌,邀请了杜氏宗族所有人来过年。杜华伦的这番慷慨,让杜家的族人们欢喜,过来一看还是鸡鸭鱼肉的整治的,颇为丰盛的样子,更是将杜华伦一家子夸得就要上天了。

        杜芳比起以前在家做姑娘的时候身体丰盈了一些,看她气色红润,那头上手上挂的首饰等无不显示着她在谢家的生活过得很滋润。

        杜三娘和杨氏过来之后,张氏也问起了杜三娘的婚事儿,还说等三娘出嫁之后,她这做婶娘的要给三娘添妆。杨氏同她周璇,杜三娘坐在几个姐妹中间。杜芳自打杜三娘过来之后,便停止了无聊的看手,抬眸看向杜三娘。

        杜芳的眼睛画得又黑又浓,眼尾巴还往上勾着,这大浓妆容一衬,倒是显得有几分勾魂的味道。只是见她这么看自己,杜三娘有些不舒服。若不是他爹说今天整个杜家的族人都要来,她若是不去会惹人说闲话,杜三娘这才跟着杨氏过来了。

        杜芳开口说道:“三娘今年也及笄了吧,这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你也要嫁人了。”

        杜三娘抿了抿嘴,“年纪到了,自然是要出嫁的。”

        杜芳笑了笑,抬手状似无意的摸了摸自己梳理好的发髻,“不知二叔二婶可把你的嫁妆备下了?”

        看杜三娘不说话,杜芳呵呵一笑,“瞧我,怎说这话呢。不过就是一个打铁匠,想必也出不起多少聘礼,要我说这嫁妆嘛,到时候几个婶娘一人一床被子,你带到夫家也是够了。反正你婆家又没公婆,嫁妆少些不会有人说你。”

        时下婚嫁,女方的嫁妆也是跟着男方的聘礼来的,聘礼多,嫁妆同样也多,不能寒酸了,聘礼少,嫁妆也相对会少些,若是嫁妆比对方的聘礼还多,别人私底下也会说闲话。

        “我家的条件当然不能跟芳姐姐比,就算是只有几床被子,我未婚夫也不会嫌弃。”杜三娘淡淡的道。

        杜芳闻言嗤笑一声,又拿了帕子在嘴边点了点,“说来我出嫁那会儿还有些被子是新的,不如到时候就一并给三娘你了。那些东西,放在谢家实在是配不上,放柜子里吧,又占位置。”

        几个婶娘当初给的几床被子杜芳可没看上眼,拿去谢家之后就赶紧让丫头收起来,可不敢拿出来,省得丢人现眼。可即便是这样,因着杜芳在谢家几个儿媳中出身最低,嫁妆也是比不上两个嫂嫂的,常常被拿到嘴上说事儿。加上婆婆也不喜欢她,杜芳在谢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太好,不过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谢斌三五不时的会送她一些贵重的首饰,谢睿也很宠她,虽然在几个女人那里受气,但在男人这里,杜芳倒是过得滋润。

        第94章

        她这话说得颇有几分嘲弄和看不起人的意思,

        杜三娘皱了皱眉,

        不用想她嘴巴里说的那几床被子只怕是说的他们几房人送她添妆的被子。

        杜三娘看她穿穿金戴银的,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贵妇,

        是恨不得将所有首饰全装点在身上,

        种类似于暴发户一般的炫耀,

        杜三娘还真是看不上眼!记得上辈子曾经看见过一篇文章,

        大意就是人越是缺什么就越是炫耀什么。杜芳现在这样,都不知道是她在佩戴首饰呢,还是她成了首饰的陈列品。

        “芳姐姐的好意,

        三娘心领了。不过嫁妆的事情,自有我爹娘做主。既是芳姐姐的东西,芳姐姐还是自己留着吧。”杜三娘不冷不热的道。

        杜芳见她直接拒绝了,

        脸色有些不好看,

        阴阳怪气的道:“我那几床被子都还是崭新的,妹妹难不成是怕我用过不成?放在我那儿也是占地方,

        你既然不要,

        那回头我丢了便是。”

        杜三娘点了点头,

        “芳姐姐的东西,

        不拘是丢还是怎的,

        都是你的权利。”

        杜芳被气得个仰倒,

        她看着杜三娘,仍然是素着一张脸,身上穿的不过就是普通的粗布袄子,

        头发编了个大辫子,

        全身上下连点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就这样的一个寒酸样,到底哪儿来的勇气在她面前这么硬气?

        杜三娘嘴角含着一丝浅笑,看杜芳黑着一张脸,她抿了抿嘴,暗道就杜芳这性子,在谢家竟然没被人排挤?还真是奇了怪了。

        谢睿从屋外进来,杜芳看见谢睿,朝他招了招手,娇声道:“睿哥哥,你过来一下。”

        杜芳这两个月来游走在两个男人之间,再加上有春芽在一旁指导,是越来越游刃有余。谢睿对她不错,不过杜芳很少会主动搭理他,更别说这样跟他撒娇了。谢睿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娘子,你叫我啥事儿呢?”

        杜芳嗔了他一眼,“你过来点嘛。”

        这一声娇啼声,惊得杜三娘浑身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就她对杜芳的了解,杜芳是一个凡事都不服输的人,爱攀比、爱炫耀,想一想当初谢家父子来看她,杜芳看见这个男人的时候,当场脸就黑了。

        现如今嫁过去也不过两个月,都会对男人撒娇了。

        杜三娘瘪了瘪嘴,默默将头偏开些,这场面实在是有些辣眼睛。

        只听杜芳说道:“夫君,这些都是我的堂妹。”

        谢斌看着杜芳身边坐着好几个年轻姑娘,他双手作揖道:“妹妹们好。”

        几个小姑娘面皮薄,即便面前这个人是她们的表姐夫,还是有些脸红。

        谢睿张开嘴笑着,那双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配上他那张不出众的脸,看着还真有几分猥琐。

        谢睿目光扫视了一圈,在杜三娘身上停了片刻,当初他跟着爹第一次来杜家的时候就见过她,当时还以为自己未来的妻子就是她呢。这会儿又看见她,这姑娘比第一次见着的时候更漂亮了,谢睿不由得眼睛都发直了。

        杜芳见谢睿盯着杜三娘看,心头是一肚子火,她道:“睿哥哥,不是准备了东西,还不拿来给妹妹们看看。”

        这是成亲之后谢睿第一次跟着杜芳回娘家,还要见杜家的亲戚,谢睿这个做女婿的,总不可能空手过来,倒是置办了些礼物,还事先就打听了杜芳有几个堂兄弟姐妹。

        谢睿让人将东西拿过来,杜芳拿起一块布,“这是谢家的布,送给几个妹妹做点东西。”

        几个小姑娘哪有不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更何况这一块布还是能裁缝一件衣裳。杜芳挨个给了,独独漏掉了杜三娘。

        末了杜芳道:“哎呀,差了一张。三娘,真是对不住,我们回来的时候明明点清了的,一张不差,定是被哪个下人给弄丢了。这样吧,回头你去谢家的铺子,就说是我妹妹,给你补上。”

        杜三娘看杜芳这幅做作的模样,恶心得都想要吐了。

        就算她给自己,还不定要她的呢,杜芳饶了这么大一圈子,不就是想让她杜三娘难堪?若是面皮薄的姑娘,面对杜芳这一番侮辱,只怕是要掉眼泪了。杜三娘抿了下嘴,说道:“不用了!我家里不差这些。”

        杜芳道:“三娘,你别跟我客气,回头可一定要来,我让人给你扯一块好料子,你这马上就要出嫁了,还是要好好打扮打扮。”

        还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这几个月不见,她说话也越来越滑头了,比起以前的杜芳,现在她是长进不少。先是用谁都给东西独漏掉她来羞辱她,然后又故作大方的让她回头去铺子里,给她拿块好料子,这一则会让人觉得她杜芳大方,这二者,还会引起其他几个姐妹同杜三娘生间隙,毕竟她们都是一样的东西,怎三娘回头得的东西就不一样,不就是挑拨离间。

        杜三娘眯了眯眼睛,心里冷笑,杜芳凭什么认为她就要接受!凭什么就认为自己会陪着她做戏,让她在人前得个好名声!

        杜三娘笑了笑,“芳姐姐的好意,三娘心领了。谢家的东西,自然是不会差的。不过到底是谢家的东西,就这么随意送给别人还是不好,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会以为芳姐姐挪用婆家的东西来补贴娘家,要真这样,那真是罪过大了。芳姐姐也才嫁到谢家,凡事还是以谢家为重,这样的事情,芳姐姐以后少做,没得惹谢家老爷夫人不快。”

        杜芳本就是想羞辱杜三娘一番,故意落下东西不给她,虽然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要给杜三娘,杜芳心头仍然是很不爽的。她宁肯东西坏了、扔了也不会给杜三娘半根线头。

        可叫杜芳没想到的是,自己反倒是被杜三娘给抢白教训了一通,什么叫用婆家的东西来补贴娘家,这话说出去,岂不是让谢家的人更防备她。杜芳紧紧咬着牙,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心里虽恨透了她,嘴里还是说道:“妹妹是误会我了,这东西还是阿翁和婆婆同意的,我嫁到谢家,成了谢家的儿媳妇,自然凡事以夫家为重。”

        说着她转头看着谢睿,“夫君,你可得给我作证,这些东西是不是阿翁准许的。”

        谢睿摸了摸头,“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送给你们也是放在那里没什么用。”

        杜三娘听了差点笑出来,她抿着嘴绷着脸故作没听见。杜芳白了谢睿一眼,这人怎么就把实话给说出来了,谢睿跟她回来,肯定是要准备礼物的,只是杜芳看那些东西都太贵重了,她对杜家的这些穷亲戚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感,如今她嫁到谢家来,谢家的东西自然就是她的东西,要把这些好东西拿出去,还是给那些穷鬼,杜芳才不愿意,她宁愿自己吃好点穿好点,也不愿意白白便宜了别人。

        杜芳赶紧打断了谢睿的话,对几个妹妹说道:“你们现在可听见了吧,这些东西可不是我杜芳偷来的。”

        杜三娘笑了笑,坐在旁边不在搭理她。

        杜华伦为了彰显自己如今发达了,桌上的鸡鸭都是整只的,一桌子十几个菜,碗碗都是肉,杜氏宗族的人个个都是笑容满面。

        杜芳嫁到谢家之后,吃过不少的好东西,这会儿看其他人吃得满嘴油腻,嘴巴塞得满满的,好似几辈子没吃过一般,杜芳轻蔑的看着他们,既有几分鄙视,同时他们这样又极大的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她杜芳,才是姐妹中嫁得最好,过得最好的那个!

        这就是她们同自己的差距!

        杜三娘草草吃了些,这逢年过节的,每家都是肉,本就没怎么活动,吃得太多了会长胖的,杜三娘已经开始注意起自己的形象来,毕竟过不了多久,就要嫁人了,她也想美美的出嫁呢。

        吃完饭,女人们在厨房帮着洗了碗筷,坐下来又围着张氏问话,杜华伦一家子在城里新买了院子,听说那院子可大了,值不少钱呢。张氏被奉承的整个人都要在天上飞起来了,有人问她买成多少钱,她轻飘飘的道:“也不贵,也就一百多两。”

        一百多两!顿时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百多两他们这些人恐怕是一辈子都不知道那究竟是多少钱。可杜华伦一家子买个院子就是一百多两,众人咂舌不已,纷纷羡慕的竖起了大拇指。

        张氏的虚荣心被彻底的满足了,又说起她近来去参加的宴会,都是城里有名望的人,亭台楼阁,雕梁画栋,院子有多大,吃的东西又有多么的精致。杜华伦因着攀上了谢家,确实是沾了不少谢家的光,连带着张氏也跟着杜华伦去大户人家中参加过几次宴席。

        对这些一辈子都只能在地里刨土的庄稼人,一辈子哪里见过那些富贵,也就只能听听过过瘾,张氏越说越起劲儿,更是滔滔不绝的将城里人的生活讲了起来。

        相比张氏那边的热闹,孩子们这里明显就安静多了,吃过饭,杜三娘便回了家,杜芳看杜三娘走了,也没什么兴致了,也就只看见杜三娘,她才会事事同她比较,杜芳回房躺下,想要休息一番。

        谢睿喝得有些多了,红着脸也进了杜芳的屋里,杜芳看他喝得就像是一滩烂泥,心头烦得很,也不替他宽衣擦洗,任他合衣躺下。谢睿高兴,躺了一会儿,手也不安分起来,对着杜芳一阵乱摸。

        杜芳做了妇人,如今才感觉到了夫妻之间那事儿的兴趣,只是当她知道了兴趣,对谢睿就不满意了。谢睿同谢斌比起来,那方面差得实在是太远了,单尺寸都小了一个号不止,这也就罢了,每回没两次就完事儿,她都还没来感觉就完事儿了,可把杜芳给气得不行。

        杜芳烦躁的拍开谢睿的手,“睡你的觉。”

        谢睿嘿嘿笑着,接着酒劲儿就是不松手,“你就让我弄一弄,都好几日没亲近了。”

        杜芳不喜欢跟他接触,自然是能推就推,谢睿有兴致的时候,她就推说自己不舒服,几乎是隔上三五天才不甘愿的来一次。

        “你给我松开!”杜芳气呼呼的道,这男人是不中用的,每次都不能让她高兴,她是半点不想跟他睡。

        “芳芳,来嘛……”

        不知道为何,来到杜家,谢睿的感觉来得很快,他也不管杜芳愿不愿意,凑上嘴去又摸又亲的,杜芳虽然不情愿,还是被他给得手了。

        只是这乡下屋子,可比不上城里隔音效果好,那陈年的木架子床很快就咯吱咯吱的响着,外头还坐着一屋子人,虽然最开始都在说话,可这后来那床的嘎吱声实在是太大,这在座的都是过来人,谁还不明白屋子里干什么事儿,个个都有些尴尬。

        这房内是活春宫,屋外的人为了掩饰尴尬,只好故意把话说得更大声。

        这一次谢睿难得的发挥好了一回,比起以前好太多了,杜芳还是得了些趣味,想着要不以后来事儿之前就让谢睿喝点酒,省得他太窝囊。

        晚上杜三娘没过去吃饭,这大中午就见识了杜芳的刻薄,她是懒得再过去看她的脸色了。不就是嫁到有钱人家里,看她尾巴都翘上了天,也不想想,这之前她也只不过是比她们好那么一点点,还不是千金小姐呢。

        杜三娘在厨房里准备晚饭,过了一会儿,看见杨氏也回来了,她挑了挑眉,“娘,您怎么回来了?小叔他们家这么早就吃饭了?”

        杨氏摇着头,“那吃什么饭,我是早就不想在那儿呆了。”

        杨氏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嘲讽,老四可真是教了个好女儿,青天白日的就躲在屋子做那事儿,还那么张扬,活像外头的人不知道他们在里头干嘛一样。

        后头两个人出来,居然还像没事儿人一样,真是不害臊。杨氏可不想再跟这样的人呆在一个屋里,没得脏了她的眼睛!

        --

        杜三娘挑了挑眉,问道:“那婶娘她们也走了?”

        四叔家里今儿个请客吃饭,那样的大手笔,在这村里估计也找不出第二家了。先前她跟杨氏说过了,晚上不去吃,她在家里随便弄点吃的,杨氏也同意了,没想到杨氏这么快也回来了。

        杨氏道:“走了些人,还有些在。”

        出了那样的事儿,有些人随便不好说,心头也觉得很是别扭,也走了些人。不过这样的事情,杨氏才不会拿在女儿面前说嘴。

        杨氏道:“晚上就我们娘几个吃,你爹肯定是要在那边的,随便弄两个菜。”

        晚上煮了个咸菜土豆汤,炒了两碟子青菜。

        吃过饭,杨氏又是医生唉声叹气,杜峰也就前几天回来住了几天,昨儿个就又走了,杨氏心头有些不是滋味,自个儿的儿子,现在弄得她都不能时常见了。

        可为了儿子的前途,杨氏也知道人家愿意收下杜峰那是看重他,她也知道好歹,也就每回峰哥儿回家的时候给他多弄点好吃的,又或者找些菜给卓家送去,也就只为了看他一眼,看他在卓家过得好不好。

        杨氏最开始去的比较勤快,被家里人说了她才没再去。大丫那丫头也说她家先生待杜峰可好了,就跟亲儿子似的。杨氏心头又高兴又有几分内疚,若是孩子跟着他们,这辈子恐怕也是跟他们一样在地里刨土。可杨氏还是很心痛,她就只得这一个儿子,虽说她自认为对两个女儿也很好,但女儿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哪能陪他们一辈子。最主要的是杨氏怕儿子以后长大了不跟他们亲近,只亲近他师傅,杨氏心里很焦虑,可这份焦虑她不敢说出来,她要是说出来,华盛肯定会说她想多了。

        杨氏在灯下给杜峰缝衣裳,杜三娘拿了针挑了挑灯芯,说道:“娘,天都这么黑了,你就别做了。”

        杨氏揉了揉肩膀,“三娘,还没睡?”

        “还没呢,刚把四娘哄睡了。我看爹还没回来,就过来看看你。”

        杨氏瘪了瘪嘴,“你爹待会儿准是又喝得醉醺醺的才回来。如今年岁渐长,对这酒罐子他是越来越喜欢了,平时吃饭都要喝酒,今儿个还不定会醉成什么样。”

        杜三娘抿了抿嘴,“平时爹也就喝那么一小杯,冬天喝酒暖和身子,没事儿。”

        杨氏道:“你就帮你爹说好吧话吧。我跟他过了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他的德行,保管三杯马尿下去,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爹娘年纪渐长,比起年轻的时候反倒是吵架吵得更厉害了,三五天的就要吵上一回,不过基本上都是她娘骂,她爹就旁边做闷葫芦。

        杨氏将衣裳放在一旁的篓子里,说道:“也不知道下回你弟弟什么时候才回来?”

        杜三娘道:“娘,弟弟不是昨儿个才走。您这就想开始想他了?这以后他长大了,要去很远的地方看您咋办。”

        杨氏道:“我是不准他走远的,以后叫他师傅在城里给他找个活儿,做个文书啥就可以了。”

        杜三娘笑出声来,“娘,您现在是这么说,到时候可酒说不准。要是弟弟是读书的料,或者他自己有远大的抱负,你把他拘在这小地方,岂不是害了他一辈子,男孩子就得让他出去多闯荡。要是这世道允许,我都还想读书认字出去外头闯荡一番呢。”

        杨氏听她越说越不正经,抬手拍了她一下,“说什么混话呢。咱们又不是什么官宦人家,学那些个没用的。过两日陆湛他们来,这回肯定是要把婚期定下来,这怎么都是跑不掉的。你自己心头做好准备,湛哥儿是个好孩子,娘看见你找到这么好的人家,娘心里也放心了。以后嫁到陆家,好好和他过日子,要真是受了什么委屈,你就回家来,娘和你爹啊永远都站在你这里,真要是湛哥儿做得不对,我肯定是不依他的。可同样的,要是你的不对,我也骂你。”

        第95章

        正月初七,

        陆湛着白氏和陆志福夫妻来到了杨家。

        杨氏今年特意改了日子,

        让娘家的人初七这天来,

        一大早,

        大嫂和三弟妹也过来帮忙了。

        陆湛他们到了杜家的院子,

        杜家人连忙出来迎接。杨氏给白氏各自做了介绍,

        几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屋。

        陆湛今日特意穿了新衣裳和新鞋子,

        比起平时随意的样子今儿个倒是正式了很多。

        杜三娘有些日子没看见他了,几日不见,倒是觉得这张脸越来越有味了。陆湛的五官长得不像本地人,

        后来她才知道陆湛他娘有胡人的血统。

        胡人在大庆并不少见,听闻前朝时候做皇帝的还是胡人呢,那时候胡人的地位比中原人要高一等,

        前朝覆灭之后,

        胡人一度遭到了疯狂的打击报复,直到后来有位大儒全解了皇帝,

        胡人被打击报复的命运才真正终结。可即便如此,

        中原人氏也有些瞧不起胡人,

        可又好笑的是,

        本朝某位皇帝就特别的宠爱一位胡女,

        甚至差点将两人所生的孩子也立了太子,

        最后在群臣拼死立谏才作罢。太子登基之后,特别憎恨这位兄弟,将他一脚踹到帝国的最北面,

        令其镇守边疆,

        非皇昭不得回京。

        在民间,胡人虽然与人通婚,但汉人对胡人还是有很多不待见。陆湛的长相明显就比较像胡人,高鼻深目,面部轮廓比较立体,不过他从小在城里头长大,也有几分脾气,在城里倒是没人敢惹他,也从没有人骂他是胡汉混血。

        当陆湛说自己有胡人血统的时候,一度还生怕杜三娘看不起他。杜三娘对这些根本就不在意,汉人也好,胡人也罢,都是一样的,没有谁比谁高贵,也没有谁比谁低贱。

        大人们说了几句就进了屋,陆湛站在院子,看着杜三娘笑。

        杜三娘走过来,上下打量着他,问道:“这衣裳是谁给你缝的?可不是我给你做的。”

        陆湛昂首挺胸的道:“这是我买的,那店里的掌柜说这个好看,穿上最讨姑娘们喜欢。"

        杜三娘看他说得一本正经,那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家里的公鸡,她家里养的公鸡就是那样,特别的臭屁,一开嗓子鸣叫几声之后,就开始撩家里的母鸡们。

        杜三娘看着他身上这件衣裳,很想说简直就是灾难现场!陆湛的身量比较魁梧,他穿这种衣裳,看着整个人就像只大猩猩一般,很是别扭。这种类学子们喜欢穿的圆领襕衫,还是更适合那种身量纤细些,比如像颜家大公子那样有颜有学问的男人穿,才能穿出那种味道。

        “花了多好钱?”杜三娘拧着眉开口问道。

        “五十个钱,那掌柜的说在京城很流行。”陆湛犹自乐呵呵的说着,他还从没舍得买这么贵的衣裳。只是前头二婶说初七要去杜家,让他还是自己拾掇下,要给杜家的人留下个好印象。他原本是只打算去扯块布来让三娘帮着做新的,后来店里挂着成衣,那掌柜的夸得都要上天去了,陆湛想着这可是要去杜家说正经事儿的,得注意下形象,便掏钱买了。

        陆湛说完又原地转了一圈,“三娘,好看吧?”

        杜三娘翻了个白眼,“好看你个头!傻帽,你被人忽悠了!”

        这衣裳不论是款式还是颜色都不适合他,陆湛的皮肤本来就比较黝黑,穿这种颜色比较浅的衣裳,更是衬得他皮肤更黑了,最主要的是这款很不适合他,要她看来,还没他平时穿家常服好看。

        就这还说是京城流传出来的款式,简直是辣眼睛,这种‘主流’,不是一般人能掌控的。

        陆湛原本买这身衣裳的时候,想着这么贵的衣裳,三娘肯定会夸他,可三娘这一脸嫌弃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陆湛的脸色立刻就僵硬了。

        杜三娘看他一脸的尴尬,说道:“好了,以后别再花这些冤枉钱了,我宁愿你买两块布来我给你缝衣裳。”

        那头女人们开始闲话家常,杨氏招呼了白氏便又回厨房准备今日的吃食儿,让娘家人陪着。

        杜峰昨儿傍晚就回来了,他这一年来的变化大得让人惊讶,以前只知道满山跑,身上穿件干净衣裳出去之后保管回来就弄脏了,可现在的杜峰变得很爱干净,穿着直缀的袍子,头发仔细梳理着,脸上也是干干净净,倒是个白净的俊俏少年。杜家这几个孩子长得都比较像杨氏,不怎么像杜华盛,倒也不是说杜华盛长得丑,只是杜华盛的样貌普通,反倒是杨氏虽是徐老板娘,倒是风韵犹存,看得出来年轻时候绝对算得上是个美人。

        杜峰如今在城里念书,家里的人对他都充满了期待,尤其是外家更是如此,是巴不得以后杜峰能够飞黄腾达,那才叫好呢。

        杜三娘今日难得的闲下来,她娘说陆家今天来人,家里的活儿也不让她干,这样什么都不做,反倒是叫杜三娘闷得慌。

        陆湛本想再同杜三娘待一会儿,然而杜华盛却叫他过去,陆湛不舍的看着杜三娘,“我去爹那儿了,你要有什么事儿,就叫我。”

        杜三娘点了点头,“你去吧。”

        说完她自己又跑回房间,她的嫁衣还未缝完,都是她一针一线自己亲手做的,她看着那大红的嫁衣忍不住裂开嘴笑了,又伸手摸了摸,最后闭着眼睛将其贴着自己的脸。

        中午吃过饭,又歇了一会儿,白氏便将话题转移到了陆湛和杜三娘的亲事儿上头,杨氏早就在心里拿定了主意,知道陆家是想早点把人娶过去的,湛哥儿也都二十一了,这岁数,确实也是不能耽搁了。

        白氏来之前就在家里打了草稿,这会儿说起话来是条理清楚,听得杜家其他的亲戚都点头应是,白氏提议婚礼放在六七八这三个月份上办,问杜家的态度。

        杨氏笑着点了点头,说日子他们陆家定就是了,白氏高兴坏了,她没想到杨氏会回答得这么爽快!来之前她还想着杜家要是拿乔不准女儿这么早嫁该如何?所以她连日子也没敢让人去看,只是自己大概想了几个月份,三娘三月份及笄,这要是定在四五月,时间上确实是太挤了,可九、十、十一月又太晚了,白氏就折中了一下。

        “亲家这么说,我可总算是放心了,等今儿个回去,我马上托人看个好日子,一定要选个最好的日子!”白氏笑得合不拢嘴,又道:“亲家,咱家湛哥儿虽是爹娘去得早,可这孩子懂事儿人又踏实,你家三娘嫁过去,以后肯定是享福的。你看你们家有些什么要求,尽管提,咱们家尽量满足要求。”

        杨氏道:“这两个孩子也是有缘分才能说成这门亲事儿,我和华盛就只盼着孩子能有个好归宿,也不指望其他旁的东西。咱家也能吃饱穿暖,这一应的东西,就按着差不多准备吧。”

        时下要娶个媳妇儿,全部花费下来也要好几两银子。杨氏夫妻也从没想过靠嫁女儿赚什么彩礼钱,女儿养大了,以后她日子过得好,女婿对她好就够了,这过日子的终归是他们两个年轻人。这要是讨要过多的彩礼钱,只怕是两家都要生了怨恨,女儿女婿心里生了间隙可就不好了。

        杨氏又道:“三娘是长,这些年这个家里也难得有她在,我和他爹也不会亏待她,前头买了料子给她打了衣柜床桌椅板凳的,我家里地方太小,暂时就放在我娘家,等回头再找人拉过来。”

        史氏也道:“这可是托人从山里收来的,都是好料做的。又是找的手艺好的师傅做的,花了好几个月才全部做好了,那做工,那样式,都是城里盛行的款式。”

        白氏没先到杜家嫁妆都已经完全置办好了,听杜家这语气,只怕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东西,这嫁妆算得上很丰盛了。城里嫁女儿也不见得每家都会出这么多,看来杜家对三娘还真的是不错,这样以来这聘礼按着常规的来只怕是有些伸不出手了。等晚上回去再问问湛哥儿,看他自己准备出多少。

        陆家一直在杜家待到下午才回去,眼下城门关得比较早,杜家即便留他们吃饭,他们也怕吃了回去来不及,还不如回家自己热一碗饭吃。

        回城的路上,白氏道:“杜家给三娘的嫁妆已经准备好了,我听着这嫁妆可不是不少,我原本还想着杜家最多也就出几床被子,没想到还打制了家具。

        陆志福对这些没什么概念,他道:“那说明亲家对女儿大方啊。”

        白氏叹了口气,“你说得倒是轻巧,人家出了这样大笔的嫁妆,你好意思给那点彩礼?虽说娶个媳妇儿也就花个二三两银子,可我看你就是彩礼给二三两面子上都过意不去。”

        一般来讲,男方的彩礼都会比女方的嫁妆多一些,这样一则是显示男方家里的财力,二者也有压女方一头的意思。白氏叹了口气,“我怕是最少也得这个数!”

        白氏说着伸出了一只手,也不知道湛哥儿自己攒下这么多钱没有,这孩子虽然人勤快,可这打铁铺子的营生也不咋的,再说这孩子又是个实在人,有时候村子里人来,他就是帮忙,要不就是收个本钱,根本就没赚什么钱。

        陆湛开口说道:“二婶,聘礼的钱我早就准备好了,到时候就麻烦给二婶给我张罗了。”

        他这会儿心思给转到另外一个纠结点上了,他得看去哪儿逮只大雁来,这可是不好抓。不过陆湛铁了心的就是要抓一只,他才不要到时候就放只鸭子上去充数。

        ---

        今年这年杜三娘觉得过得特别快,一晃眼就没了。三娘的事情落实了,杨氏和杜华盛两口子心里的大石头算是落定了,就等着到那一天陆家来娶人了。

        四娘似乎也明白大姐就要出嫁了,以后就不在这个家里,要去别人家了,她情绪上有些低落,话也不想以前那么多了,后来也不知杨氏是如何跟她说的,四娘就一下子就变得懂事了,开始学着洗衣裳,做饭,虽然她还只能跟着她们打下手。

        正月十五一过,也宣告着年过完了。

        这日杜三娘和四娘在家,杜华盛夫妻赶着去田里撒谷子。杜三娘在厨房里蒸了一锅白面馒头,她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本杜峰以前用的书,嘴里念一句,四娘也跟着念一句。这个世道虽然女子读书识字不可能跟男人一样能够在外头做事儿,可多读点数,多认识点字儿总是好的。

        四娘记忆力不错,教她两遍就能记住,杜三娘都惊讶于她这样高的天资,若是个男孩儿,肯定也是读书的料。姐妹俩坐在院子里说话,院子外头站着几个人,不时扬起脖子朝院子里看。

        杜家的院子去年就修整过,以前只用竹子修简单的篱笆墙全部改用石头砌成,院墙修得也差不多有一人高。

        那几个人听着院子里的声音,其中一人道:“应该就是这家人。”

        “可不是说穷得都要揭不开锅了,可看着不像是那么穷的人家啊!”另一人说道。

        “管他是什么人家,当初这聘礼就是他们家收下的,现在咱们家来要媳妇儿,他们还敢抵赖不成?”

        这几人是林宝村的人,这家人姓吴,当初闹灾荒,吴川媳妇儿眼见着病得就要死了,他膝下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他娘屈氏便说不如先去外头聘个姑娘,回头等婆娘死了,再把人娶进门来。

        吴川家在林宝村里也是富户,屈氏舍不得儿子以后打光棍,再者前头这媳妇儿又没生个儿子,这要是不早做打算,等人死了哪儿能那么快就说个媳妇儿的,她便从一家子的口粮里匀出来五十斤白面,另加一吊钱,拿着这些托人给吴川说媒。

        想当初灾荒闹得凶,这聘礼是比不上平常,可在都要饿死的时候,这份聘礼可是不低了。吴家原本想着吴川媳妇儿只怕是熬不过灾荒年,没想到她倒是挺过去了,只是这身体还是拖垮了,一直都是只能躺在床上,屈氏对她心里也很嫌弃,再加上给吴川说的亲事儿也已经说下来,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足足比吴川小了七八岁。吴婆子心头是恨不得儿媳妇要死就早点死,回头娶了那年轻姑娘,这回肯定能给儿子生个儿子。

        吴川今年二十三岁,他媳妇儿去年十月人才去了,原本他娘马上就要张罗着把新媳妇儿娶进门,后来眼见着没多久要过年了,再者这七期都没过完就把后头的娘子娶进门,说出去实在是让人寒心,吴川便说再等等。再者说这下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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