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江姜又开始有些不切实际地幻想了。
难道这次有什么新发现？
可当她来到李翠翠旁边时，却罕见地沉默了。
眼前站着一排排“人”，或许不能叫做是人，而是叫做货物。
他们此时被爹娘，长辈，亲戚卖给人牙子，甚至还有为了一口饱饭，自己把自己卖了的人。
对于自己为自己谋利的“商品”，人牙子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动作粗暴地对这些人进行检查。
男人站一堆，女人站一堆，年纪小的也单独站一堆。
有的人牙子捏着别人的脸颊，迫使其嘴巴张开，另一只手则伸进去检查牙齿。
江姜记得自己在某一本书上看过，古代没有牙医，家境贫穷的人家往往吃的是一些未加工或是粗加工的食物，不良的生活习惯会导致牙齿磨损较大。
经验丰富的人牙子只需要摸一摸他们的牙床，就能辨别出此人之前的家境如何。
只是江姜没想到，这人口买卖如此大张旗鼓，声势浩大，周围的路人早已习以为常，路过时，连多余的目光都没有给上一丝一毫。
对了，在古代人口买卖是不犯法的，特别是在现在这种天灾人祸的时候，卖身为奴的人更是泛滥成灾。
让李翠翠动容的是，那一个个站着的，被自己家人卖给人牙子的，是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女，她们脸上本该有的朝气已经变得死气沉沉。
她们，仿佛对未来失去了希望，等待着命运的发落。
若是娘没有提前买足粮食，他们一村人也没能跟着周家，自行逃难，她的命运是否也会是这样呢。
李翠翠整天乐呵的脸上难得露出思索的表情。
那些被贩卖的女孩见着被仔细呵护的李翠翠，也是一脸羡艳。
其中，一个头发乱糟糟，小脸蜡黄的女孩见状抬起脑袋，当她看到人员规整，一个不落的江姜一家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可能，他们怎么都还活着，不应该早死在了路上了吗？”
下一秒，她又狂喜起来，他们肯定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江大娘！江姜大娘！翠翠！是我！李丫丫啊！”
她拖着两日没进食的虚弱身子大喊道，吓了旁边的人牙子一大跳。
人牙子不耐烦地给了她一巴掌，厉声说道：“臭丫头！叫什么叫！再叫我就把你送到城里的最低廉的勾栏去！那儿的男人可不会看你脸蛋漂不漂亮，只要价格便宜就行。”
李丫丫捂着脸，低下头，眼里满是怨恨。
她刚才的一番叫喊还是有效果的，至少江姜和李翠翠她们都听到了。
“娘，是不是我听错了，有人在叫我？”
李翠翠有些疑惑，这可是江州，怎么会有人认识她呢。
江姜也听到了，她不但听到，还看到叫她们的人就在左前方的那堆人里。
“娘也听到了，要不要去看看？”江姜指着那边的方向说着。
李翠翠点了点头，于是江姜又喊上李旭和李升两兄弟，他们有刀。
一开始，那人牙子见着江姜一个老妪带着年轻貌美的李翠翠过来，还以为是大生意来了，他上下打量着李翠翠，不时地评价着：
“是个美人坯子，可惜皮肤黑了点，头发茂密，身形匀称，城里估计有不少老爷喜欢。”
李翠翠听到这话炸了毛。
“我娘才不会把我卖了呢！”
“实在是对不起，鄙人眼拙，眼拙。”见江姜脸上露出不愉的神色，人牙子知道自己这次是搞错了状况，连忙赔罪。
既然这不是卖女儿的，那就是买人的了。
为了不错失这单生意，人牙子卖力地给江姜介绍起他的人来。
“您还是找干活的，这一排的男人们各个都是吃苦耐劳的，比老黄牛都能干，每日啊，您只管他们一顿饭就行，每人二两银子就能拿死契。”
江姜见着那一堆坐在地上要死不活的人，十分怀疑人牙子的说辞，这不和一些无良媒婆一样，嘴里没几句实话吗。
她直接朝着刚才发声的方向一指，说道：“带我们去那边看看！”
“这...”人牙子有些疑惑，他们怎么会想着买些少女呢。
“我女儿可是要嫁到城里去的，这没个丫鬟啥的也不方便，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去别家看看。”
江姜拉着李翠翠，装作要走的样子，被赚钱心切的人牙子拦了下来。
原来是买丫鬟，难怪了。
“这位夫人，您可是来对地方了，我和你说，这附近啊，就没有比我这儿更加物美价廉的。”
江姜无视李丫丫的躁动和故意做出的提示，同时她也拉着李翠翠，不许她乱动。
这要是让人牙子意识到她们想赎一个认识的人，岂不是坐地起价，她可不想无缘无故当冤大头。
她故意给坐在一旁的李丫丫使了眼色，让她不要再乱动。
此时人牙子还在给江姜细心介绍着每一个人。
“这个，会梳妆，心灵手巧得很，只要五两银子或是一斤细粮就能带走。”
江姜的目光略过面露希翼的小丫头，看向下一个。
“有没有便宜点的，不会梳妆厨艺的都行，我就是拿来充充场面的。”
江姜感觉自己此时的演技程度已到达了巅峰，说不定回到现代，她还能去某个短剧演演啥刻薄婆婆与恶毒娘亲啥的。
人牙子明白了，他这客户是要个便宜的。
他的目光转向了异常安分的李丫丫。
“夫人，你看这个行吗？”
人牙子一把提溜起李丫丫，像是展示货物一样把她拉到江姜和李翠翠面前。
“别看她长得不怎么样，至少啊，家里的粗活啥的都做得挺好，当个丫头绰绰有余，而且啊，只要二两银子或是一斤糙米就能换走。”
这个价格江姜能接受，只是她也很好奇李丫丫是怎么被变卖到这里的。
她还没忘记，李大富和李大海被砍头的场面呢，要说那其中没有李丫丫的出力她肯定是不信的。
这丫头，心狠着呢。
“据说是被她舅舅给卖过来的。”
人牙子对江姜的问题倒是如实回答，毕竟一些买家害怕家里的仆人有些不三不四的亲戚也是可以理解的。
李丫丫爹和哥哥都死了，哪儿来的舅舅。
江姜猜测，估计是被什么人给卖了。
“行了，就她吧，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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