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姜子牙虽没有说话，但也同样不支持杨戬前去。
土行孙显然是中了对方的埋伏，此刻只怕已是凶多吉少。
今夜，西岐的损失已经够惨重了。
要是再丢了一个杨戬，那凶兽妖童可就真的无敌了。
没了杨戬这位战力坐镇，西岐甚至都没人有资格去城外应战！
到时候该怎么办？再挂免战牌不成？
上次足足挂了一个月，这次又要挂多久？阐教的下一波援兵什么时候才会来？
别说是具体的时日了，姜子牙甚至都不知道阐教还会不会有下一波援兵！
杨戬显然还想再说什么，可他抬头还没张嘴，竟看到姬发眼中闪过一丝......那是什么神色？
欣喜？
杨戬怔了怔，但也瞬间反应了过来。
身为阐教三代弟子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后世大名鼎鼎的灌口二郎神，杨戬绝对不傻。
最是无情帝王家。
朝歌是如此，西岐亦是如此。
伯邑考死在商汤大军中，那西岐的太子之位，也就理所应当的落在了姬发这位二殿下的身上。
日后西岐造反成功，姬发便能坐上天下共主的宝座。
对于寿命不过百年的凡人来说，这是多大的诱惑？
杨戬心知肚明。
他没有再出声请命，而是望向了姜子牙。
而背对着姬发的姜子牙也没有看到这位二殿下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沉吟片刻后，他还是长叹道：“罢了，杨戬师侄今夜辛苦了。”
“快些回去休息，等明日看看商汤那边的动静再说吧。”
杨戬没有说话，恭敬揖手后便退了下去。
姜子牙望向漆黑的夜空，不禁又是一声长叹。
来到西岐时，他还是意气风发，自信有天命在身，更有整个阐教做后盾。
如此深厚的背景，要对付一个凡人王朝还不是信手拈来。
可越打，事情就越是脱轨。
西岐死伤惨重，商汤那边却始终游刃有余。
甚至就连师尊派来的援兵，也是死了一批又一批。
步步为艰，自己当真是有天道庇佑么？
姜子牙摇了摇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
次日清晨，一夜未眠的姜子牙刚洗漱完毕，正在屋内换衣呢。
门外却忽然奔来一道人影，没有拍门，而是在门前跪下高声喊道：“启禀丞相！城楼上的守卫传来急讯，上仙土行孙和太子伯邑考的尸体被敌军推出军营，高挂示威！”
“丞相，您快去看看吧！”
姜子牙虽说早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接到这一消息的时候，还是足足楞了好几分钟。
门外的传令兵一连呼唤了数次，他才终于缓过神来。
“文王陛下呢？他知道此事吗？！”
姜子牙噌的坐起身来，高声问道。
“城楼上的急讯分作三份，分别送往丞相府、城门护卫军和.....王宫。”
传令兵没敢直说，但意思也很明显了。
送往王宫，自然就是送往文王哪里了。
姜子牙怔了怔，宛如瞬间失去了浑身的力气般重新跌坐回去，摆了摆手叹声道：“传我命令，让西岐众将和杨戬过来。”
传令兵领命退下，不多时，众人纷沓而至。
最先到来的杨戬刚一进屋，看到姜子牙那落寞的神色，瞬间便明白了一切。
没有说话，只是恭恭敬敬一揖到底。
将子阿姨点了点头后，他便主动退到了角落。
说到底，杨戬只是阐教弟子，在西岐中也并未担任任何职务。
只管听姜子牙的吩咐便是，其余的也用不着他来操心。
随着屋内将领越来越多，姜子牙也一直是那副漠然神色，久久没有开口。
有人询问，他也只说等人齐再议。
而最后一人过来的时，却还带来了另一道命令。
来自王宫，来自文王的命令。
“见过姜丞相，见过杨戬上仙，见过诸位将军。”
“文王有旨，让诸位去王宫面圣。”
姜子牙的神色顿时变的更加凝重，心中愧疚也更深几分。
这个时候召集众人，文王定是知道了太子的死讯。
姜子牙摇了摇头，起身道：“既然如此，那便到了王宫再说吧。”
.........
片刻之后，众人陆续走入宫殿。
屋内并无侍卫待女，只有姬发和文王二人。
姬发站在一旁，而文王躺在床榻上，面如金纸，双目无神。
已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
“陛下！”
一直漠然的姜子牙见状，终于绷不住了，大叫一声扑到了床榻边。
最是无情帝王家。
但文王，却是王族中少见的好父亲。
若非如此，当初姬叔乾战死沙场的时候，文王也不至于一病不起。
而伯邑考身为文王的长子，更是最受喜爱的儿子。
面对床边眼含热泪的姜子牙，已然濒死的文王几乎是榨干了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用枯木摩擦般的声音说道：“子牙......丞相啊......”
“本王，注定是活不到攻入朝歌的那一日了。”
“吾儿.....西岐.....都交于你手。”
文王气若游丝，但好在这房间不大，此刻更是安静的落针可闻。
即便是将死之人虚弱到极点的话，也足够让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屋内众人，皆是大惊失色。
吾儿，西岐，都交于你手？
文王这是在托孤啊！
这位一一己之力花费数十年时间将西岐打造成铁通一块的传奇诸侯，今日便要驾鹤西去了不成？！
姜子牙热泪夺眶而出，紧握着文王的手，重重点头道：“陛下放心，一切自有臣在！”
文王浑浊的眼里，此刻才终于多出了一点神采。
这位老人用最后的力气，扫遍了屋内的每个人。
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但却永远没能说出来。
神魂离体，直奔封神而去。
“文王陛下！！”姜子牙失声痛哭。
“父王！父王啊！”姬发也扑了过去，涕泪横流。
西岐众将领皆是偷偷抹泪，难掩悲痛之情。
黄飞虎和他的四位家将，则是面面相觑，一脸的难以置信。
当日，西岐王宫尽披素缟。
文王姬昌，魂归封神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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