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职场 > 娇宠美人 > 第33章 占有欲与情动悄声滋长……

在无边凝寂的黑暗中,  云缨反而渐渐冷静下来,缓缓垂下卷翘的睫毛,清冷月辉映衬得她脸色略显苍白,  轻声道:“我想嬷嬷了,  去看看她。”

        周嬷嬷埋葬的地方离密道不远,这话听不出什么纰漏。

        裴忱若有所思地颔首,  旋即迈步上前来,极自然地牵住她的手,  揉捏几下,在这寂寥的夜里落下一声轻笑。

        他的手掌冰凉,竟是比这刺骨的夜风还要冷,  让云缨忍不住哆嗦一下,被他带着慢慢往回走。

        进到院里时,她才蓦然发现,  不大的空地上乌泱泱跪满了一群宫人,她们一个个俱是脸色煞白,身体颤抖得厉害,  透着惊恐和生无可恋。

        恐慌与不安逐渐霸占住心脏,  云缨抬眼瞥向身前的裴忱,  他目不斜视牵着她往前走,全然没去看跪地那些人一眼,  月光如瀑倾泻而下,颀长的背影泛着清寂银辉,  显得凉薄淡漠,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回到屋中,云缨被按着坐到床榻边沿,眼睁睁地看着裴忱蹲伏而下,  大掌落在她的脚踝,竟是想要替她褪下鞋袜。

        云缨一惊,下意识伸手欲要阻止,却因为他漠然的话语僵在半空,“外面那些宫人如此怠慢阿缨。”

        裴忱慢条斯理地为她褪下鞋袜,仿佛她那些隐秘的心思也随之被扒开袒露出来。

        他坐到云缨身边,把她娇小的身躯圈进怀里,亲密地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完后半句:“阿缨想要如何惩处她们?”

        云缨蓦然攥紧苍白的手指,嗓音发颤:“没、没有怠慢……”

        冰冷的掌心抚上她的脸颊,宛如一条阴冷的毒蛇,他漠无情绪地开口:“她们怎么能让阿缨独自一人?”

        云缨害怕地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摇头,遂看他瞬时逼近,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紧紧盯着她,平静的嗓音略带疑惑:“阿缨,认为她们没错?”

        他的声线平淡到没有一丝起伏,仿佛只是好奇询问她的意见,但莫名的,云缨却隐约发觉深藏其中的慑人戾气。

        唇瓣紧紧抿着,不知耗费了多大力气,她才从喉咙里颤颤溢出一声“嗯”。

        单音节落下,她便倏然攥紧身下床单,睫毛不停颤着,不敢再出声。

        屋内灯烛微微跳跃,照得裴忱的脸明明暗暗,他揽过云缨单薄的肩胛骨,感受掌下身躯娇弱地瑟瑟发颤,像只待宰的小绵羊。

        他的眼眸深暗,半晌轻笑出声,“阿缨这么害怕作甚?”

        裴忱一下下抚着她颤抖的背脊,语气平静又捉摸不透:“阿缨不必害怕,你是个乖巧的小姑娘,不会做出让我生气的事的。”

        他亲吻她白嫩的耳朵,话语略显含糊:“既然阿缨认为她们没错,那便饶过她们。”

        云缨紧闭着眼,耳朵被他的气息拂弄得酥痒,尾椎骨阵阵发麻。

        倏尔,身侧男人缓缓起身,平稳的脚步声渐远,似乎离开了屋里。

        杏眼微睁,她目光落到木制门框上,没过多久,那道熟悉的身影重新出现。

        裴忱缓步迈入房中,脚步忽地一顿,视线投向角落里的一方小矮榻上。

        漆黑冷淡的凤眼里似有怀念之色,他坐到那方矮榻上,玄黑衣袍铺洒开来,眼眸愉悦地微眯,“以前我就是躺在这儿,阿缨在一旁照顾我。”

        他的话也勾起了云缨深处的记忆,或因是这些日子的搓磨,此时她心底宛如平淡的湖泊,并未因以往的经历而激起一丝涟漪。

        她看着天子微微缓和的神色,心中纠结万分,紧张地捏紧衣袖,开口道:“若是……”

        云缨对上那双深黑的眼睛,大脑有一瞬空白,随后她按捺下心跳剧烈的加速,方努力鼓起勇气继续道:“若是宫外有我的家人,你会让我出去与他们团聚吗?”

        她缓缓噤声,看着裴忱从矮榻上起身,慢慢抬步向她走过来,明灭的灯烛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裴忱撩开床帷间碍事的软纱,微微倾身下来,瞳孔紧盯云缨的脸,拇指缓缓摩挲着她细长脆弱的脖颈,黑眸里仿佛有危险的气息涌动。

        半晌,他唇边噙起冷淡的笑,喑哑道:“阿缨除了我,哪里还有家人。”

        寒凉刺骨的嗓音顿时打破了云缨对他那点可笑的期盼,屋外倏然响起许多道脚步声,裴忱在这时轻轻抚上她的喉管。

        “阿缨就该永远与我在一起,一刻也不分开。”

        低沉的声线宛如地狱爬出的恶鬼,欲拉她共同沉沦。

        “你说对吗?阿缨。”

        云缨苍白着脸并未说话,瞳孔似乎都在因为他的话而颤抖。

        裴忱不想把她逼得太狠了,遂直起身,屋外的众多宫婢恰在此时鱼贯而入,在逼仄的房间里整齐排成两列,个个手捧梨花木制托盘。

        宫婢们服侍云缨洗盥一番后,正准备替她更衣,便被她按住手阻止。

        云缨侧过眸,注视着不远处负手而立的天子,唇瓣害怕地微微抿起,眼底透露的意思很明显。

        裴忱亦回望她,唇边勾着意味不明的笑,旋即顺她的意踱步到门外,临走时,轻飘飘吐出一句:“阿缨,早日搬到坤宁宫吧。”

        屋内所有婢子心底都是一惊,全然不知她们服侍的,竟是未来的皇后娘娘。

        云缨自是不知她们的心思,此时望着那空无一人的门槛边,心底逐渐发沉发冷。

        晨光熹微,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牖照进屋内,云缨倏然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津津。

        她拥被坐起,手抚在胸口上,慢慢平复好呼吸后,方挑开纱帘下榻。

        换好衣裳推门出去,遂见院子里一众宫人有序地做着手里的事,听到开门声都很快围过来,对着她恭敬行礼。

        “姑娘,御膳房把早膳送来了。”

        云缨的视线从她们面无情绪的脸上一一扫过,只觉得心中仿若沉沉压着一团阴云,天光都昏暗下来。

        她缓步行到食案边,目光落到那些她小时候饿肚子时,殷切渴盼的菜肴上,心中却是一派平静,连一丝波澜也无。

        有宫婢上前来仔细为她布菜,晨风徐徐吹着,身后披散的乌发随之扬起,云缨侧眸看向那将她禁锢的深红高墙,余光倏然注意到天穹上北归的群雁,在碧空上扑扇羽翅,很快只留下小小的黑点。

        她无甚滋味地吃着嘴里的食物,忽听旁边的宫女道:“姑娘今日不用去御书房了,陛下去军营巡视了。”

        闻言,云缨握着筷箸的手微微收紧,眼睫轻轻颤了颤。想要逃离这里的想法,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强烈,直达顶端。

        不动声色地用完早膳,她照常把自己关进屋里,没人察觉有什么不对,都继续做自己手里的事。

        日头逐渐高涨,阳光普照大地。

        军营远在城郊,裴忱一去一回,至少要到晚间才能抵达皇宫。

        但其实他并不是去军营,让宫婢这么说只是想给阿缨一个惊喜。

        西边小国派来使臣,说是意外捕捉到一只仙鹿,以表心意,将它赠予大齐。

        那仙鹿通体洁白晶莹,脾性温和,宛如天山上的一捧白雪,不染一尘,纯净到无一丝瑕疵。

        使臣还说,它的皮毛可以做成世间最漂亮的皮裙,鹿角经过加工后也可以制成最精致的饰品。除此外,仙鹿福泽深厚,也可以把它好生供养,保大齐万年长盛不衰。

        他的说辞裴忱并不感兴趣,只是忽然想到阿缨近来心绪不佳,加之他错过了她的十六岁生辰,她又向来喜爱这些温驯可爱的动物,遂准备送给她。

        护送仙鹿的队伍落在后头,要过繁琐的关卡,裴忱今日亲自前去,一是为了确认仙鹿外表的确如使臣所说那般美好,二是要确保它不会伤人。

        同时也是为了……

        裴忱微微侧目,视线隔空投向皇宫的方向,漆黑冷淡的凤眸晦暗不明。

        皇宫。

        前几日云缨已经把要带的东西装进包袱,藏在了密道出口处,因此她回到屋里后,并没有再收拾东西。

        等到用午膳时,她才从屋里出去,叫来一个宫婢,轻声吩咐道:“让御膳房准备一盘桂花糕送过来,我一会儿要去看嬷嬷。”

        周嬷嬷以前最喜欢吃桂花糕,可惜很少能吃到。

        宫婢没什么疑问,很快领命离开。

        慢吞吞用完膳,桂花糕也做好送过来了。

        云缨从宫婢手里接过食盒,制止了她们跟过来的动作,“周嬷嬷不喜人多,且我也想安安静静地陪她一会儿,你们就别跟过来了。”

        她的语气温和却坚决,让这群宫婢们一时犹疑不决。

        “我去祭奠故人,你们也要寸步不离地守着?”

        没人想去那阴森地儿沾染上死人的晦气,但又不敢违抗陛下的指令。

        云缨看到她们有些松动的神色,继续道:“我会在裴忱回宫前回来。”

        听到她直呼陛下姓名,这些宫人心里都是一惊,旋即想起她在陛下心里的特殊地位。

        大宫女微微上前,温顺妥协的话语中藏着不易察觉的警戒:“姑娘最好早些回来,别叫我们担心。”

        云缨随意地颔首,随后提起食盒,在众目睽睽之下,步伐平稳地离开小院。

        周嬷嬷埋葬的地方是个清幽僻静的林子,温暖的阳光被繁茂的枝桠遮挡住,只几缕从缝隙间钻过,在泥地上投射出斑驳光影。

        云缨停在一棵挺拔舒展的大树下,把食盒轻轻放下,一阵清风徐来,仿佛在轻轻抚摸她的脸庞。

        连日来低沉的心绪也稍稍缓解,她在柔和的微风中,轻轻莞起唇角,眼角却隐隐折射着晶莹泪光。

        林子不远处就是密道口,此刻午时应该不会有太多人值守,但云缨到达那里时,看着阒无一人的密道口,仍是微微一愣,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也用不上了。

        进入狭窄昏暗的密道之中,一路畅通无阻。

        直到顺利拿到藏在葱郁灌丛里的小包袱时,她心里隐约感觉有什么不对,但她实在太想离开了,没有心思再去想这些。

        再次呼吸到宫外的空气,云缨只觉所有的一切都明朗起来了,她抑着心中止不住的兴奋,眼眸弯弯地快步往街市行去。

        到车马行时,她远远就看见好几匹矫健的骏马,于是笑着找到这里的老板,与他道明了来意。

        谁知,那老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些都是几日前就有人预定了的。”

        云缨闻言懊恼地咬唇,余光又瞥见一旁的小马驹,不死心地问:“那它呢?”

        老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随即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那是我儿要骑着玩的,姑娘,我这里真没有多余的了,你去别家问问吧。”

        无奈之下,云缨只好放弃,转而去别的车马行。

        然而,不知是不是老天爷都在与她作对,云缨几乎跑遍了全京城的车马行,都没有一家愿意租售,即便是她主动提高价钱,也仍是被拒绝。

        天色渐暗,阴云密布,瞧着似乎是要下雨了。

        先前出宫的兴奋早已消失得干干净净,云缨拖动沉重的步伐,心中布满了恐慌。

        她不敢住大客栈,只能去寻了个偏僻陈旧的小客栈,暂且住一晚。

        是夜,云缨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安抚着自己慌乱不安的心情,努力理清思绪。

        她这两条小短腿哪也去不了,若是明日还找不到车马,陆路行不通,便只能改走水路。

        可问题是,京城哪有水路啊……

        恰在此时,屋外乍然响起一声惊雷,耀目白光惊天动地地劈了下来,云缨在被褥里被吓得哆嗦一下,怯怯望向窗柩。

        倾盆大雨如注而下,哗啦哗啦的声响掩盖了外面行人的说话声,仿若天地间只剩她一人。

        云缨裹紧被子,泪水渐渐洇湿枕头,哭着哭着浅浅睡去。

        ……

        皇宫里此时早已乱作一团,那些宫人们自云缨走后,便在院子里心惊胆战地等着,但许久没见她回来,遂全都去林子里寻她,然而那空荡荡的地界,哪里还找得到什么人影。

        一直到天光昏暗,陛下终于回宫。

        宫婢们心如死灰地跪下,余光还瞥见天子身后,有人牵着一头雪白的鹿,在这黝黯的夜里,它仿佛还散发着圣洁的莹莹白光,但已经没人在意。

        大宫女伏跪在地上,面色惨白地向那位九五至尊道出实情。

        雷云翻滚,沉闷轰鸣一声,暴雨打落在宫婢们的背上,宛如锋利的刀尖,一寸寸割破她们的血肉,却一动不敢动。

        等了许久,雷雨交加中,忽地响起一声模糊不清的轻笑。

        宫人们俱都是身形一抖,惊恐地死死低着头,宫变那日血光漫天的场景重现在她们脑海。

        “去找。”前方忽然传来森冷的声线。

        话音未落,天边一道闪电乍然劈下,照亮了裴忱那张阴沉到极致的面容。

        翌日,天刚蒙蒙亮,云缨便已起身。

        她极快地随意洗盥一番,约莫是心里装着事的缘故,竟没发觉周边安静到诡异。

        直到从客栈二楼下去,望着空无一人的大堂,不安感才骤然漫上心头。

        云缨步伐逐渐放缓,脑海中浮现一个恐慑的猜想,她的脸色愈渐苍白。

        下一刻,仿佛是行动间盔甲的摩擦声在屋外响起,似乎亦是在印证她的猜想,云缨泛白的指尖忍不住颤抖,心跳在一瞬间剧烈到极点。

        破旧不堪的门扉被人从外面毫不留情地推开,刺耳的嘎吱声绵绵响起。

        晨光霍然照进来,云缨下意识眯了下眼,视线缓缓清晰时,她看见了屋外瑟瑟发抖的客栈老板,还有围守着的众多士兵,他们身上穿戴着的盔甲折射出凛冽寒光,让她也不自觉微微发颤。

        倏忽间,乌泱泱的人群整齐地往两边散开,中间留出一条路。

        不远处,身量颀长的天子缓步行来,阴晦沉郁的目光紧紧攥住她的脸,云缨僵立在原地,迎着他布满阴霾的视线,身体麻木发寒,血液流动滞涩。

        “阿缨啊,”裴忱漆黑的眼睛盯着她,目光带了丝怜悯,“你说朕该拿你如何是好。”

        裴忱一步步向她走来,步履间仿佛携着彻骨阴风,森然寒意倏然遍布云缨全身,她透过模糊泪光,看到那双阴沉冷冽的眼眸,身体在极度的恐惧之下不断颤抖,竟是眼前一黑,脱力地晕了过去。

        ……

        脑袋昏昏沉沉的,云缨迷迷糊糊醒来时,心中还残存着惊骇的情绪。

        四周视线昏暗,身下床榻极为柔软,昏迷前的记忆倏然窜上脑海,她的脸色苍白,手脚冰凉,身躯还僵硬着不敢乱动。

        裴忱早就知道,他一定知道她想逃,却不阻止,像是在逗弄豢养的鸟雀,看戏般的放任它逃出鸟笼,在它满心欢喜以为逃出生天时,又给它迎头一棒,亲自把它重新禁锢回他身边。

        绝望逐渐笼罩住她。

        过了许久,屋内都寂静无声,她才渐渐意识到身边并没有人。

        云缨缓缓坐起身,挑开层层轻纱,目光打量了下四周,或许是太过于黑暗,没有认出这是哪里。

        她动了动脚,欲要下榻,却是蓦地僵住。

        云缨心中充斥着不可置信,苍白指尖发颤地掀开被褥,露出纤细的双腿。

        她的目光缓缓下移,遂见一根冰冷粗长的金链,牢牢禁锢在她的脚踝。

        那场噩梦再度浮现在脑海,与眼前的景象别无二致,所以这里是,坤宁宫。

        云缨害怕地闭上眼,无助地抱住屈起的双膝,眼泪扑簌簌落下。

        恐慌和无措霸占住大脑,绞成一团乱麻。倏尔,殿门被人推开,平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身形发颤,却没有抬头。

        投下的阴影一瞬笼罩住她,云缨捏紧单薄的衣袖,眼泪不断滑落,凝在她精致的下颌。

        身旁微微塌陷下一块,随之而来的阴冷气息弥漫到她周身,云缨紧紧抿着唇,一动不动,宛如失了魂的偶人。

        冰冷的大掌抚在她的脊背上,轻轻拍打,“阿缨作何露出这副神情?”

        他的语气亲昵,薄唇含住她的耳垂。

        云缨没说话,也没阻止他,安安静静的极为乖巧,却了无生气。

        裴忱见她这副模样,脸色一瞬阴沉下来,撕去那层清冷的外皮,他大力掐住阿缨细软的腰肢,把她死死按在身下。

        大掌摩挲着她脆弱的脖颈,裴忱不想看见她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忽然俯下身,薄唇在她莹白如雪的颈间,细细亲吻。

        然而身下娇小的人没有丝毫反应,一股戾气骤然浮上心头,他对着那精致的细肩,忽地用力咬下去,淡淡的血腥味弥散而出。

        阿缨终于疼得闷哼出声,发出细细弱弱的啜泣声,他缓缓松开口,修长指骨捏住她湿润的下颌。

        裴忱的眼角遍布血丝,猩红一片,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她想离开自己的画面。

        “想去哪?”

        黑暗里占有欲与情动悄声滋长,裴忱的语气森寒又眷恋:“朕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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