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凡跟惊蛰从火车站出来，就一种感觉。
荒凉。
上火车时拥挤的车厢，再越来越朝南开始，不断少人，以至于来到海城后，下车的就他们两个。
火车站的工作人员都比行人多。
谢凡瞧见这情况，扭头看着惊蛰：“我们是直接去报道？”
“恩，先说一声，见个面。”
两人达成一致，直接奔着目的地前去。
诺达的一个城，竟然有点空，能瞧见的人大多都面黄肌瘦，实在是没办法将这片地方跟以前富饶的南方联想到一起。
一路来到复原小组的落脚点，是市中心的一栋筒子楼，在门口竖起一个手写的牌子，写着复原组委会。
惊蛰仰头看着这上了年纪的筒子楼，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办事点。”
谢凡走在她前面：“如今情况不好，先进去看看。”
探头站在门口，里头光线不好，以至于视线内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情什么是什么。
谢凡能瞧见的，便是楼道内堆积的东西，一堆叠着一堆。
“有人吗？”
“你好，我找到组委会。”
“喂，里头的能听见吗？”
谢凡一连喊了好几声，里头这才有个女人跑出来，如今还没正式开春，只见对方浑身包着棉衣出来。
“你们找谁？组委会下乡勘地去了，要晚上才能回来。”
“全部都去了？”
女人点点头：“对，这是工作，天天都要出去，你们是？”
“我们是从其他地方调来工作的同志。”
原本只是漫不经心的女人这下子眼底闪过同情：“你们可真倒霉，被分到这鬼地方来。”
或许意识到这样说太直白，女人用爽朗的笑声掩盖：“我叫袁芳，是这组委会里同志的家属，我听我家男人说过，过些日子会有新同志来，没想到你们竟然来这么快，这筒子楼里住的地方还没收拾出来呢，你们要不然先随便找个地方对付两天，让我们安排一下。”
“组委会都住在一起？”
“这是组织上唯一能空出来安排的地方，是小了点，但是大家伙在一起都热闹，有什么想法也能及时沟通。”
惊蛰抬头看了眼三层高的筒子楼，一排拉过去门对门能有十二户的样子。
这些年不断下派的人员一点点的增加，到现在竟然是匀不下。
谢凡也不喜欢这个环境，他自己住还好，惊蛰跟着一起，开门能看清楚一切，这种情况显然不太好。
他主动询问：“是必须要住在这？”
袁芳从瞧见俩人就在打量，看身上穿戴还有气色，就知道这俩人家里还不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发配到这地方来。
听着意思，她立马摇头：“也不是必须，也能在外面自己安置，看自己的，主要这里是组织上分配，不要钱。”
分到这个工作就已经让人很憋屈了，收入工资还就那么一点点，这里因为种植水产全部都空着，所有物品都只能从其他城市调度，物价高的离谱，那一点点的工资根本不够同。
谢凡听到这就松下一口气，心里来了注意。
“那麻烦大姐跟组委会说一声，不用麻烦，我们就近租个房子住下来，就不麻烦组织上，不过要给两天时间让我们找找，不会耽误正经报道的时间。”
客客气气说话的人谁都喜欢，袁芳立马点头：“这好说，本来距离报道还有小半个月呢，你们慢慢找，人生地不熟的，要不要我帮你们问问？不过你们要做好心里准备，这边租房要价可高。”
提着一句，还是怕到时候撑不住又搬回来，倒不如一开始就住进来，早早的准备好。
毕竟袁芳看眼前俩人都面嫩的厉害，都是小年轻，主意可是经常改。
“那感情好。”惊蛰笑着说：“不拘是大是小，姐要是有了消息，就跟我们说一声，我们找到房子之前，就先住国营饭店里头。”
“行，说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俩叫啥。”
“我叫迟惊蛰，这是我丈夫，谢凡，我们之前在家是做水产养殖的，都是北方人。”
“北方好，以前都觉得北方苦北方穷的，现在一对比，北边都成天堂了。”
自然，这个对比是跟如今的南方做对比。
以往只说南粮北调，这事一出，却结结实实的掉个，本就不富裕的北方扛起南方这个担子来，每次说起来都忍不住让人唏嘘。
袁芳见眼前俩人没人搭话，立马识趣的转移话题。
“你们刚来，知道国营饭店在哪吗？要不要我送你们去。”
惊蛰笑说：“这天外面还冷，姐指个路，我们自己找过去就好。”
袁芳也没再坚持，指了个大概，让他们找不到就再问问人，还跟他们说，现在这地方不安全，晚上别随便出来溜达，容易被抢。
惊蛰俩人念了袁芳的好，笑着告别。
人前脚一离开视线，屋子里头后脚就钻出来几个人。
“咋样？”
袁芳回头盯着他们：“这次来了俩小年轻，看着好说话，不跟咱们住一起，放心吧。”
出来的男女老少都有，听到这话才算是松下一口气。
“也不怪我们孬，这地方实在是腾不出来，组织上说是小夫妻俩，那就要腾一间，咋挤。”
他们原本想着的是，借着新人下来的机会，跟组织上哭哭穷，再要点附近的房子。
现在对方没强求住进来，他们送下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行了，别想那么多，我答应他们看房子，最近这附近谁家要出租的，都帮忙看看，把人家挤出去好歹也要帮个忙。”
“这个理我们还是知道，现在就去看，拿我们老脸去砍价，省得他们被骗。”
这会的功夫，有几个男人收拾了一下，跟家里打了招呼就出门去。
连着问了周边几家带院子的人家有没有单间出租，一连找了好几个价格便宜又实惠的地方，才算是松下一口气。
回来的路上，就瞧见一个小车停在院子门口，里头正在不断的搬东西出来。
闲着无聊就好奇的问了两句：“这家干啥呢？”
“海城过不下去，趁着工作调动，举家都搬到阳城去。”
东西收拾好，最后出来的人往墙上贴了一张纸，售卖两个大字清清楚楚。
看着这情况，他们都忍不住叹口气。
“真好，有点关系还能往外头发展，真不知道咱们是不是要烂在这块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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