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红英十分憋屈，怎么会变成这样。
整个胳膊被惊蛰反拧着在背后像是要断掉一样。
惊蛰还专门留出一条胳膊来让她捡豆子。
王红英心里带着气，随便抓一把就要丢进袋子里，瞬间感觉胳膊上传来的力道重了几分，她甚至听到骨头咔咔作响，王红英立刻疼的面色扭曲。
“疼疼疼！”
“认真捡。”惊蛰提醒：“我接下来就交公粮这一件事情，我有的是时间看着你。”
王红英还想抗争，可不论是力气还是脑子都不够看。
无奈之下，只能憋屈的站在那里捡。
惊蛰也不嫌弃一个动作枯燥，就死死盯着她。
验粮员很生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把事情闹大呀。”惊蛰慢条斯理道：“做好心理准备。”
原本有点心慌的验粮员忽然没那么慌了。
检验粮食本来就是他的职责，闹到生产队长面前，他只要咬死是三等就行。
反倒是惊蛰， 这明显是当众挑事，不一定谁挨骂呢。
“好！我倒是要看看，生产队长来了，站在谁那一边。”
惊蛰不管他，按着王红英继续让她捡粮食。
黄豆一粒一粒的，捡起来特别费神，就这一会功夫，蹲着反手的姿势就让王红英浑身上下都疼。
王红英闷声道：“你能不能先放手，我保证我会把粮食全部都捡起来。”
“我不信你，赶紧干。”
王红英整个人憋屈坏了，可偏偏打不过。
周边的人，立春在一边护着，都是一群耍嘴皮子，不敢上来帮她的人。
一群孬种。
……
正常每年交公粮的时候，粮站都会留个生产队长看着。
今天正巧是二队长在这里，院子里正盯着检查好的人把粮食一点点的收仓，就听到外头传来刺耳的吵闹声。
“外头这是咋了？”
二队长皱着眉头，把粮食扶正之后扭身朝外头走，就看到本该排着长队的门外空荡荡的。
金黄一片的大豆洒在地上，惊蛰正压着一个人，一点点捡着。
“这是怎么了？”二队长皱着眉头从验粮员背后出现：“怎么撒这么多粮食？”
验粮员还没来得及回答，王红英像是见到救兵一样，欣喜的想要张口告状。
惊蛰直接将她全部的话都给压回去，随后主动说：“队长，浪费粮食是什么罪名？”
虽说浪费粮食没定下到底有没有罪，可现在粮食紧俏，吃都不够，那浪费粮食的人可是会被戳着脊梁骨骂。
“那肯定要严重教育！这种行为坚决不能有！”
惊蛰更安心了：“队长，你看看这豆子咋样。”
二队长垂眸望着地上的豆子，蹲着抓一把。
惊蛰冷眼看着：“我这一车公粮，样样都是好的，可到这小哥嘴里，就生生成了三等。”
粮食可是庄稼汉的命。
圆润的大豆滚在手心里，二队长捏一个咬了咬：“这是一等粮。”
验粮员出一脑门的汗，忍不住反驳：“二队长，你不能光顾着帮自己村里人说话，就不管事实。”
二队长被气笑了，也不跟他多啰嗦，直接随便从隔壁队伍点了几个人过来。
“你们都看看！这粮食算好还是不好！”
点出来那几个瞅几眼，有觉得跟自家差不多的，报了个一等，那自家的到时候也能算一等。
有觉得比自家好的，也报了一等，那到时候最差他们也不至于落个三等。
验粮员看着这些人都一个鼻孔出气，脑门上豆大的汗滴哗啦啦的往下掉。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不是在县城里，他仗着那小小位置的官威就能吓住这些泥腿子。
村里面人抱团，是他没想到的。
二队长问一圈子下来，盯着验粮员质问：“你现在还想说啥！”
“我……”
惊蛰在一边看着：“咱们之前不认识吧？”
她问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眼一边站着的立春：“哥，你认识吗？”
“我也不认识。”
二队长发话：“他是县城粮站来帮忙的。”
交公粮的时候太忙，县城粮站会分几个人来帮忙，到时候晚上跟拖拉机一起拖着粮食回粮站。
惊蛰更觉得奇怪：“我们不认识，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卡我们公粮。”
要说没原因，惊蛰不信。
验粮员摇头：“不是，我看到啥说啥，我觉得这粮食就只配三等。”
他稍微回过点神，打算死活不承认。
二队长看出来了：“我觉得等你回县城粮站，也不用干了！”
虽说是县城来的，可正经还是比不过生产队长。
验粮员就是个临时工，生产队长那是正经组织上的人。
“还不说？为了别人丢掉饭碗，真的值当？”惊蛰声音带着压力。
验粮员接二连三的顶着压力，心底越来越虚，最终没能撑住。
“是她，是她给钱让我这么干的！说只要把你交的粮食算三等就行，说是你们村批斗单上的人，给点教训。”
验粮员的手正对着王红英。
“她让你干你就干，你自己的原则呢！”二队长沉声质问，扭头盯着趴在地上的王红英：“你让他故意乱报粮食，妨碍交公粮，是不是！”
“我没有。”王红英想也不想就拒接掉。
这要是承认，罪名可就大了去了。
妨碍交公粮，那可是大罪！
惊蛰低头看向王红英：“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不服气，这粮食明明……”
话还没说出口，胳膊上又传来一阵剧痛。
自小娇生惯养的人哪里受到过这种待遇，立刻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我我！粮食是我故意撒的！”王红英忍不住疼：“可这人我不认识，他是县城来的，我下乡之后都没去过几次县城，我咋认识他呀！”
王红英聪明的只认了洒粮食，对于验粮员的之人，半句都不承认。
验粮员也怒了：“要不是你说的，我能平白无故拉你下水？”
“我没有！”
二队长也算是看出点什么：“你没有！你没有那他咋不说是别人让他干的？竟然还不承认，现在是啥时候？村里面大把大把吃不上粮食的人，你就随随便便把粮食扔了！你家就这么富！”
王红英这辈子除了被沈毅给过冷脸，还从来没被人这么训斥过。
可被惊蛰压制着，她是半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越想越委屈，哭得厉害。
虽然说排队的人都朝隔壁去了，可两边离的又不远，抬眼就能看见，王红英觉得自己脸都丢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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