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余致遥重复着程昀颢的话，他看着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又看了看他身边的自行车，才终于恍然大悟般。“师兄，是不是旻旻又跟你说了什么？”
也不知道邹启旻到底跟师兄说了什么，说了多少。余致遥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心底的情愫会以这样的方式被看穿，她既羞赧又气愤，恨不得把邹启旻拉出来挡在中间。
“师兄，你千万不要听她乱说！我们只是在宿舍讨论问题，自行车只是一个玩笑而已……”
程昀颢见余致遥涨红了脸，一副着急想要解释的样子，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好，我不听她说。那——我听你说？”
余致遥愣了愣，又急了。
“我刚刚已经说了。”她走到放在一旁的自行车，比划着，“自行车，就只是一个老梗而已，师兄应该也听说过的！”
程昀颢认同地点头。
“所以，我这就是来告诉你，你可以要求。”
“可是我要这自行车没用呀！”余致遥比划着坐垫，抬起脚想跨过去，却没能做到，只好放弃。“你看看这坐垫、这三角架，我根本就上不去。”
如果不是早就领教过余致遥的冰雪聪明，也许程昀颢就被她忽悠过去了。
“你真的认为，我说的是这个自行车吗？”
余致遥看着程昀颢，想要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些什么。学习方面的才智，她自认一般，但是在人情世故方面，她自认还是比较能够拎得清。只是现在面对着程昀颢，她竟有些拿不准了。这辆男装自行车，显然不是要借给她的。那么，剩下的可能性——程昀颢这是打算对她的告白吗？
她承认是对他有想法，但南联大对他有想法的女生多了去了，这样的好事怎么就落到她头上？他们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何况他还有个考上北大的很重要的女同学……她思来想去，越想就觉得越不可能，原本狂跳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不是这个，是哪个？”她抬起头，看着他，眼中略过一丝伤感。她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说个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其实无论是哪一个，我都没办法去要求……”
“为什么这么说呢？”
程昀颢看向余致遥的眼神，温和而真挚。这让余致遥觉得，如果她再多看两眼，说不定就真的会陷进去走不出来了。
“还不是因为——”她赶紧转过头，然后手用力地拍了拍车子坐垫，“这自行车看起来太贵了，不敢要，要不起！”
程昀颢听出余致遥的意思，想要纠正她，可是两人又是站在教学楼前面，人来人往的，也不是谈话的好时机，便说：
“那这辆你不敢要的自行车，想载你回宿舍，你敢不敢去？”
“你用它载我？”余致遥指着没有后座的自行车，“你确定？”
程昀颢帅气的跨上自行车，拍了拍三角架的横梁，看向余致遥。
“敢不敢上来？”
不少经过教学楼和校道上的同学纷纷侧目，余致遥盯着三角架看了几秒后，对程昀颢说了句：“师兄再见！”便扭头离开。
“你别走那么快呀！”程昀颢骑上车，跟在余致遥身后，“我骑车很稳的，你不用怕，我送你回宿舍。”
听到程昀颢这么说，余致遥反而越走越快了。
“真的不用！”
她边回头边看到他还是骑着车跟在后面，却没有留意校道上突起的树根。在听到他喊着“小心——”的时候，她毫不意外的被绊倒了。
程昀颢立刻放下车，跑到余致遥身边，把她扶了起来，轻轻地帮她拍去了膝盖还有胳膊衣服上的尘土。
“怎么样？疼不疼？”他起身后看着她，“要不要去校医院？”
“不用，我没事，真的！”她活动着手脚给他看，“我穿的很厚，没受伤，你看，很灵活！”
程昀颢这才放下心来，进而歉意地说：
“抱歉，我不该在你身后骑车的。”
“是我自己的问题。”余致遥也感到有些过意不去，“如果我早让你载我，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那你现在还敢坐吗？”
余致遥动了动膝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下了决心。
“……那就麻烦你了。”
“不会。”程昀颢笑着回答，转过身去扶起自行车，再次跨了上去，做好出发准备。
余致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三角架。
“师兄，你可能会后悔的，我很重的。”
“还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我是后悔，还是高兴？”
余致遥不再说什么，乖乖侧身坐到三角架上。程昀颢的手越过她，握住扶手，就像把她环在怀里一样。
他低下头就能看见她的草莓发夹，同时闻到一阵淡淡的小苍兰花香味——原来她喜欢这种香味的洗发露。
程昀颢见余致遥已经坐好，便脚离地面，骑车往东区宿舍而去。
侧身坐在自行车的横梁上，对于余致遥来说还是头一次。同时，这也是她第一次距离程昀颢如此之近。他的双手环在她的两侧，似乎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头顶还能隐隐感觉到他的呼吸，这种隐秘的亲近感，让她不自主的紧张起来。尤其是校道上，程昀颢骑车经过的地方，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这样的关注，也让她多少有些不自在。
原本余致遥还担心自己坐在前面会不方便，但程昀颢说的没错，他骑车不紧不慢，确实很稳，就像他本人一样。突然间，她觉得，如果回宿舍的路可以再长一点就好了。
回到东区的时候，余致遥并没有让程昀颢在宿舍楼下把她放下，而是提前在操场门口就下车了。
想起刚刚回来的一路，余致遥脸上又变热了。
“谢谢师兄！”她说完，转身打算离开。
“等一下！”程昀颢立好车子，“你之前说，考完试后想问我的事情，是什么呢？”
“那个啊——”余致遥想起宿舍长提起的有关他的过去，问不问好呢？
“还是很难开口吗？”
“不是。”她摇头，想表现的尽量轻松一点，“就是舍友的师姐，居然是你的高中同学……”
“这不奇怪。我之前高中在汇大附中，同一届不少同学都报了南联大，毕竟离家近，学校也还不错。”
汇大附中，全省闻名的国家级示范性高中。余致遥想起高中时候有个老师，他之前有学生被汇大附中提前录取，每次提起的时候，总是一副自豪的表情。
“那个师姐叫什么名字？我们在南联大也有校友会。”程昀颢说。
“……这个倒没有问。”
“她还说了什么吗？”
余致遥看了看程昀颢的手臂，没有说话。
“我知道了。”程昀颢活动了下手臂，“是说我的右手吧？”
见她默默点了点头，表情严肃的样子，他不禁开解道：
“其实不算什么，打球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的。”
“可是高考前受伤，不是很吃亏吗？”她始终替他感到不值。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程昀颢看着她，“家里人都说，人的际遇是很神奇的，也许在下一秒，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见她不解的样子，解释道：“像我，正是因为来到南联大，才会加入冰壶队，才会认识到你，还有其他队员。”
余致遥想起他在冰壶训练时的样子，问：
“我记得你之前说在校篮球队，为什么后来会加入冰壶队的呢？”
没料到她会问这个，他有些避重就轻地说：
“机缘巧合。当时我们的课程很多，篮球队的训练有些吃力，我就打算退出，后来是篮球队的教练把我推荐给季老师，我小时候也很喜欢玩弹珠，受季老师的影响，我就加入冰壶队了。”
“原来是这样……”
“篮球赛对抗是很激烈的，冰壶看起来平静很多，但其实对抗一点也不少，每一步都需要很谨慎。而且，越深入了解冰壶，对它就越喜欢。”他停了一下，继续说：“就像我对某个人一样。”
“某个人？”
余致遥的心像被针刺到一般，微微生疼。那个人，应该就是远在北大的某个人吧？
“是的。”程昀颢点头，“我很少见到这么爱笑、笑起来又那么明朗的人，就好像无论遇到多么难过的事情，只要看到她的笑容，就能够得到治愈一样。”
余致遥有些绷不住，却也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并点头。
“明明是第一次接触冰壶，却能够顶住压力，反败为胜；明明可以不用在意队友的说法，却总是默默努力去证明自己；明明可以视而不见的事情，却勇于出手保护别人。”程昀颢定定地看着余致遥，“我跟她越接触，就越是喜欢。这个女生，你认识她吗？”
余致遥表面上很平静，内心早已强烈地动摇起来。
“你的评价太高了，她——”
“相信我。”程昀颢对上余致遥的视线，“她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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