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的南方虽不如北方那般寒冷，但夜晚的寒意，还是会让走在室外的人忍不住缩起了肩膀。
南联大校园内，刚上大一的余致遥正奋力朝第二教学楼跑去。晚上七点半在教二310课室举行的校冰壶队招新讲座，就快要开始了。
下午余致遥在饭堂门口兼职派传单的时候，突然就收到了舍友邹启旻的电话。因为舍友忘记了和堂哥的约定，趁着没课溜了回家，转而拜托她来参加讲座凑人数。
校园内禁止共享单车和电动车，自己又没有自行车，校巴也没赶上，早知道兼职结束就该先过来课室的！她边跑边懊悔着。
听到双肩包里传来了手机铃声，她慢慢停了下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往包里找电话。一看，果然是邹启旻打来的。
在接通电话的那一刻，余致遥呼吸依然不顺畅，喉咙也好像被什么塞住了，难受地很。
“……（呼）我快到了……”她看了看距离自己还有几十米的教二，“……到楼下了……”
电话那头邹启旻听到她的喘气声，语气里充满了内疚。
“遥遥，我错了，这次真的谢谢你了……”
余致遥边讲电话，边往教二继续小跑着。
“……好了……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是找、找你堂哥、拿报名表、是吗……”
“对的，对的！”邹启旻交代着，“那个笨蛋已经在催我了……你拿到报名表后，把我们宿舍4个人都填报上去。我都打过招呼了，你放心，都只是凑人数，充场面，不会真的选到的！”
“……好……”余致遥说话间已经上到了三楼。
“你到了之后，看到一个一米八几的大帅哥在派报名表的话，那个就是我堂哥了！他的电话我也发你微信上了，看不到他的时候，你就打给他！”
“……行……”
余致遥挂断电话后，抬头看着眼前307的课室，再往后几间，就是310了！她瞬间铆足力气，向目的地跑了过去。
当余致遥气喘吁吁地冲进教二310课室时，刚好听到了教学楼晚上七点半的上课铃声，同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讲台前派发资料的高个男生。
男生穿着黑色运动套装，身形挺拔。站在教室门口努力平复着呼吸的余致遥只看到他的侧面，但那黑亮的短发和线条分明的侧脸，一看就知道是个帅哥。
那个人，应该就是邹启旻的堂哥了吧？
余致遥努力理顺着自己的呼吸，再整理了下头发，便上前跟着其他同学排队，这个可以容纳近150人的课室都快坐满了。她排在了好几个学生的后面，在看清走过身边的人拿着的是报名表后，更加确定了眼前的高个男生，就是邹启旻的堂哥。
余致遥并没有见过邹启旻的堂哥。但是邹启旻不止一次在她面前说起过，那个在南联大念大二的堂哥是个“笨蛋帅哥”。
邹启旻还说，并不是因为堂哥真的笨，而是他无论干什么都只有三分钟热度，就连大伯和大伯母都说他靠不住。她还因此常劝诫舍友们在识人的时候，千万不要被男生帅气的外表所欺骗。
随着排队人群的向前移动，余致遥终于看清了那个高个男生长相。
该怎么形容眼前看到的这个男生呢？她的大脑快速运转着。他实在是一个很俊美、很出众的男生！如果用现在网上的说法，他应该就是属于那种，长在了大众审美点上的正统帅哥。
他身高应该在一米八以上，恰到好处的短发，利落的刘海，露出额头，眉毛英挺，眼神明亮又深邃，高高的鼻梁，看起来就是又酷又有型。也可能是因为穿着运动服的关系，使得他整个人充满了少年感，但在他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周到而细致的礼仪，又使他看起来充满了安定感。
真是矛盾呢！看着眼前这个同时拥有少年感和安定感的男生，余致遥怎么都无法把他和邹启旻口中的“笨蛋堂哥”联系在一起。这个男生，一眼看过去，就是很聪明的样子好不好？
她轻轻地摇头笑了笑，继续跟着队伍上前。她的呼吸比刚刚冲进课室的时候已经顺畅了很多，心跳也慢慢缓和着。但不知为何，愈接近讲台，她的心跳竟然悄悄地加速了。
到她时，她赶紧把这种不明的情绪压下去，对面前的男生说：
“师兄，我要4张，谢谢！”
“4张？”正在派报名表的男生稍微一愣，认真数好报名表后，把表格调转，正面的内容朝向她，“谢谢支持！”
男生说话声音很好听，这让余致遥再次感到意外。她双手接过了报名表，想到其实她只是替邹启旻来凑人数，实在担不起这样的感谢，便笑着说：
“没有啦，我只是按照你堂妹的安排过来而已……”
“是吗？”男生有些疑惑的看向她，开始注意起她来。
面前这个穿着整套大一校服，背着双肩包，看起来爽朗又自然的女生，披着黑色但有些凌乱的过肩中长发，刘海上还固定着一个草莓形状的发夹。可能因为刚从室外冲进来，风也大，使得她的脸有些发红，却意外地显出一种健康的美感。不经修饰的眉形天然好看，长睫毛，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就好像在闪闪发光似的。
“对啊，我和你堂妹是同学，还住同一个宿舍呢！”余致遥点头回答。
“同一个宿舍？”他再愣了一下，“你们是……中学同学吗？”
“中学？”余致遥也愣住了。
难道邹启旻给他传达的消息不对吗？还是他记错了？为了避免越描越黑，余致遥索性就说：
“反正她交代让我先过来。”
“原来是这样……”男生好像想起了什么，“那她现在——”
余致遥想起邹启旻千叮万嘱，不能暴露她回了家的事实，赶紧说：
“她原本是要来的，但是有事耽搁了，所以叫我先过来……”
“这样啊……”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在意外之余透露着一丝安心，“我真是完全没想到……谢谢你告诉我！”
“不用客气……”她连忙摆手，想到邹启旻那名不副实的形容，再度笑了起来，“不过师兄，你本人跟你堂妹说的，真的很不一样……”
“我？”他相当意外，“那，她是怎么说我的？”
总不能直接说是“笨蛋帅哥”吧？余致遥试图解释着：
“你不用介意，总之，就很不一样……”
看出她不太想说的样子，他不再勉强。
“其实，我们有段时间没联系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师兄放心，她好着呢！”余致遥说完，马上又想起，刚刚邹启旻不是说被堂哥催着呢？这俩堂兄妹可真有意思。
“那就好，我还想着她在那边会不习惯呢……”
这下余致遥真有些懵了。
“哪边？”
“上海。”他看着眼前有些发愣的女生，“难道，她没跟你说吗？”
上海？上午余致遥才和邹启旻一起上课呢！
等等！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完蛋，她认错人了！
余致遥看了看手中的报名表，再看了看眼前男生不解中带着关切的眼神，他应该还没有察觉到，两个人口中的堂妹，不是同一个人的事实。
怎么办？！三十六计，走为上！
余致遥当机立断，对面前的男生说：
“师兄，刚刚我说的话你就当没听到，你今天晚上也没见过我，就这样，我先走了！”
男生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更加不解了，不禁喊着：
“等一下——”
余致遥听到了，但是她不敢再逗留，忙不迭地朝课室后方快步走去。
方靖乔冷眼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对面前帅气男生失落的样子毫无感觉，只想快点拿到报名表。
“请问，我可以拿报名表了吗？”她冷声问。
男生收回望向课室的视线，对她说了声：“不好意思！”同时把报名表递给了她。
方靖乔拿到报名表后，才发现课室前排的位置都坐满了，只好向后排走去。
余致遥在后排找到座位坐下后，拿出手机看到是邹启旻的微信。她回复【拿到报名表了！不过，我好像认错你堂哥了】。
这样好像有些糗，还是算了，她删掉了后半句，再发送出去。很快邹启旻就回复【好的！我堂哥说没认出你，你没跟他打照面？他叫邹启昱。】
余致遥还没想到该怎么回复，很快邹启旻的微信又来了：【你别理了，交差就行了。】她默默放下手机，再度看向了讲台。
讲台前刚刚派发报名表的男生已经离开，但她的心里开始感到过意不去。毕竟，她并不认识那个男生的堂妹，现在冷静下来，总觉得刚才就像是她骗了那个男生，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她开始课室里搜索着那个男生，但是讲座快要开始，所有人都已经坐下，穿黑色运动上衣的男生又不止他一个，一时之间，她竟无法寻找出他的背影。
方靖乔看着后排的一个空位，接着视线看向了位置旁边的人，正是刚刚排在她前面的余致遥。她往周围再看了一次，相对其它座位而言，余致遥旁边的空位，已经是最佳位置了，她只好走上前去。
“请问，这里有人坐吗？”
余致遥抬起头，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方靖乔。
面前的方靖乔，有着齐刘海和齐肩直发，戴着一副大框眼镜，长得相当好看，但眼神却很凌厉又冷漠，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进的气息。
余致遥摇了摇头，说：
“没有人，请坐！”
“大家请安静下来，讲座快要开始了。”一个好听的女中音响起，课室内很快就鸦雀无声，同时，讲台的投影屏幕上出现了《贯彻“北冰南展”，助力2022年北京冬奥——2021年全省高校冰壶邀请赛介绍暨南联大校冰壶队招新讲座》的背景画面。
“各位同学晚上好，我是体育教学研究部的季抒岚。”站在讲台上的女老师，正是刚刚让大家安静的人。她看起来不超过40岁，短马尾，黑白相间的运动套装，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干练。“很高兴大家今天晚上过来参加校冰壶队招新的讲座。在讲座开始之前，我想先问下各位同学，对冰壶运动的了解情况。”
季抒岚问向众学生：
“首先，听说过冰壶比赛的同学，请举手。”
将近四分之三的同学举起了手，包括余致遥和方靖乔。
“完整看过一场冰壶比赛的同学，请举手。”
余致遥虽然看过，但并没有看完整场比赛。方靖乔再次举起了手，课室内举手的人仅剩下四分之一。
“接触过冰壶并且了解冰壶比赛规则的同学，请举手。”
这一次，整个课室只有两个人举手。
“老师，陆地冰壶算吗？”有同学问。
季抒岚点头。
“也行，玩过陆地冰壶的同学请举手！”
方靖乔这次也举起了手。
现在举手的总体人数，也就比刚才多了2人，季抒岚示意大家把手放下。
“看来，绝大部分同学对冰壶还是感到陌生、不了解，这是很正常的，毕竟冰雪运动在南方普及度实在不高。何况，就冰壶运动在全国的推广度和普及度来说，也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今天晚上，我会从冰壶运动的起源和发展开始讲起，让大家了解冰壶运动的场地、器材和装备，冰壶技术理论，冰壶战术等内容……”
余致遥边听着季抒岚的讲解，边忙着把宿舍群里舍友各自发来的个人情况填到报名表上去。好不容易填完，邹启旻又发来微信【遥遥，我堂哥发了几个问题过来，等下你记得举手问哦！】接着便是好几条问题内容的微信。
想起刚刚的尴尬，她回复：【我不想提问】
旻旻：【遥遥，你就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吧！我堂哥怕到时候没人提问冷场……】
余致遥有些无奈地扶额。
【我看情况！】
旻旻：【嗯嗯！我就知道你最好了，mua】
余致遥刚把手机放在桌面上，课室里一阵音乐声就响了起来，原来是季抒岚在放冰壶比赛的名场面。
一名女队员滑行后把冰壶轻轻投出，两名队员开始时跟在冰壶两侧然后开始用力擦冰，还有队员不断大声地喊着“hurryhard!”“hurryhard!”最终，投出的红壶顺利把大本营内的黄壶击打出营外，同时红壶稳稳停留在圆心内！
余致遥之前看比赛的时候，总是简单就略过了，算起来，这应该是她看冰壶比赛最认真的一次。不得不说，当冰壶击打得分的时候，她的内心也是雀跃的，就跟小时候玩弹珠一样，打赢了就会很开心。
录像结束后，季抒岚退出了课件，再次看向众学生。
“大家也许有听说全省贯彻‘北冰南展’战略，还有冰壶运动推广的通知，前段时间，我们学校受邀参加2021年，也就是明年6月举行的全省高校冰壶比赛……”
学生一片哗然。
“但是——”季抒岚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我们南联大自建校以来，都是没有冰壶队的。学校也决定趁此机会，成立一个全新的校冰壶队，由我担任校冰壶队教练，李韬老师——”
季抒岚示意了下坐在台下第一排，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站了起来，面向学生，“担任助教。”待他坐下后，她继续说：“这次的比赛，学校已经决定同时派出男子团体和女子团体，共两支队伍参加。几天前，有几位原来在学校其他校队的队员正式加入了冰壶队，我们也招募了一些之前就接触过冰壶的同学，但是队员人数方面还是不够。希望今天晚上在座的同学们，能够踊跃报名！尤其是之前有了解过冰壶，或者玩过滑板、轮滑、滑雪、滑冰等项目的同学……”
季抒岚话音刚落，学生们就纷纷展开了议论。
“老师，还差几个人啊？”
“现在疫情反反复复，能举行得了吗？”……
季抒岚再次示意同学们安静。
“大家担心的问题，学校都已经考虑过了。邀请通知上虽然定的时间是明年6月，如果有突发情况，可能就会延期比赛，又或者是无观众入场比赛，一切以上面的安排为准。根据比赛要求，每支队伍为4名队员加上1名替补队员。现在校队方面，女子团体还需3名，男子团体还需2名。同学们，现在已经是2020年12月中旬了，距离比赛只剩下半年的时间！所以这次报名的同学，一旦入选校队，就一定要保证训练时间……”
季抒岚话刚落音，学生们再度讨论起来。
“那功课怎么办？”
“学校都没场地，去哪儿练习呢？”……
“大家不用担心场地的问题！”季抒岚说：“刚刚落成的省体育中心冰壶馆，会为这次比赛的训练提供场地，大家只需要踊跃报名，积极训练就行了！”
听起来还不错，余致遥想着。不过，这个她就没有关系了，她只是过来凑个人数报名，况且，时间合适的话，她还是更愿意去找兼职。
季抒岚看大家讨论的差不多了，便说：
“下面是个人提问时间，大家如果有什么关于报名或者训练的问题，现在可以提出来！”
中间一个同学很快举手了。
“老师，听说冰壶队新进队员的颜值都好高，是真的吗？”
课室里顿时爆发出起哄声和笑声：
“哇……”“哈哈哈……”“还真敢问……”
余致遥跟着看热闹，方靖乔却定定地看讲台屏幕。
随即，余致遥感受到手机的震动，一看，是邹启旻发了一张一个帅哥大头照附带“好吗好吗”字样的自制表情过来。
旻旻：【这是我用我堂哥的相片做的，搞笑不？】
余致遥仔细看着，确实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帅小伙，大眼睛，高鼻子，再配上搞怪的表情，确实有几分“笨蛋帅哥”的意味。
遥遥：【你早不发？】
旻旻：【咋啦？有事发生吗？快说快说！】
余致遥暂时不想回复，很快又收到了邹启旻新的微信：【记得提问题哦！】
余致遥放下手机，邹家这堂兄妹俩，真是不让人省心。
季抒岚被刚才学生的提问弄得哭笑不得，但又觉得说不定可以提高学生报名的热情，于是她看向了坐在第一排的5个男女学生。
“既然大家这么关心，不如就亮个相吧！”
课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被点到的5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站了起来，转身面向了后排的同学。
一时之间，课室里更加喧闹了起来。
“哇……”
“真的是俊男美女的组合耶！”
“直接组团出道吧！”
前排有个激动的女生拉着同伴的手。
“是程师兄！我要报名，我要报名！”
看着前座夸张的样子，余致遥也跟着看了过去。确实，亮相的5个男女学生，都很出众养眼。
咦？亮相的3个男生之中，中间黑色运动服的，不正是刚刚给她派报名表的那个人吗？还有他身边那个穿着蓝色运动套装，跟他几乎一样高，笑容灿烂的男生，不就是刚刚邹启旻说的堂哥邹启昱吗？
余致遥一时好奇，悄悄戳了戳前排女生的肩膀，小声地问：
“你好，请问一下，你刚刚说的程师兄，是上面中的哪一个？”
前排女生回过头来，热心地解答：
“中间穿黑色衣服那个，他叫程昀颢，是我们专业大二的师兄！”
“你们哪个专业的？”
“法学啊！”
“这样……”
余致遥道谢之后，再次看向了前排，程昀颢安静又淡定地站在那里，连表情也是淡淡的。
原来，他叫程昀颢。
突然，余致遥看到程昀颢的眼光往后排扫了过来，她赶紧低头趴在桌面上，现在被认出来的话，也太尴尬了。
课室里还在热闹地讨论着，方靖乔依旧冷眼地看着，突然间，余致遥听到了她“啧！”地一声，似乎对眼前的一切很不耐烦。
讲台上的季抒岚见效果已经出来，便说：
“亮相结束，坐回原位吧！”
课室内的热闹散去，方靖乔举起手来。
“老师，我要提问！”
“你说！”
方靖乔眼神褪去了方才的冷漠，却也犀利。
“据我所知，省工大也会参加这次的比赛。他们在两年前就已经成立了校冰壶队，学校有专门的训练赛道，还参加过2019年的全国比赛，您认为，我们校队能打败他们吗？”
余致遥心中暗暗叫好，这个问题够直接，够尖锐。
季抒岚看向方靖乔，说：
“看来你是做了功课的，这一点非常好！任何比赛，没有到最后谁也无法知道结果。对冰壶而言，场上比分是瞬息万变的，冰壶比赛与其说是比技术，不如说是比谁的心理更强大。我们需要必胜的信念，但是，又必须放下对胜利的执念，避免把自己压垮。”
方靖乔被季抒岚说中心事，眼里的锋芒瞬间弱化了不少，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几乎同时，余致遥又收到了邹启旻的微信。
余致遥看完后，叹了一口气，还是举起手来。
“老师，我要提问！”
“你说！”
余致遥在大脑中整理好问题。
“老师，如果是从来没有接触过冰壶，也不懂滑板、滑雪之类的运动，也可以学会冰壶吗？”
坐在第一排的程昀颢听到余致遥的声音，转头向后看去，想要找到这个声音的位置，却不想引起了后排同学的一阵小议论。
坐在旁边的邹启昱察觉后问：
“你干嘛？”
程昀颢只好回过头来。
“没什么。”
季抒岚向余致遥欣然点头。
“当然可以。冰壶运动对学习者的要求不高，只要是正常的热身、锻炼和训练，都可以掌握！”
“我看比赛的规则很复杂，擦冰也很讲究，对于没有任何基础的人来说，真的能够参加校队，达到打比赛的水准吗？”余致遥继续问。
“任何事情在入门前总会觉得难，掌握之后就会觉得其实也没那么难。至于冰壶比赛的规则方面——”季抒岚看向余致遥，“刚才比赛的名场面你看了吗？”
“看了。”
“那些名场面有没有让你想到什么？”
“击打的时候，跟打台球，还有打弹珠有点像……”
余致遥的回答在教室里引起了一阵哄笑。
程昀颢再次回头往后看去，终于看到了坐在倒数第二排外侧的余致遥。这次，她的脸比他初见她时，更红了。
“大家别笑，还真就是这样！”季抒岚笑着看向余致遥，“冰壶的规则和打法没有你想象的复杂，只要你看懂台球或者弹珠游戏，你也一定能打好冰壶！”
“谢谢老师！”余致遥坐下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往回翻邹启旻发来的微信：【遥遥，你就问什么身高适合冰壶？冰壶有什么注意事项之类的，记得啊！】好在没有参考舍友的意见。
季抒岚看向场内的众学生，继续说：
“我们的队伍虽然从教练到队员都是全新的，但这次比赛还有其他6所高校，和我们一样，处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省工大的校冰壶队起步是比我们早，有实力，但是大家记得我们国家的女子冰壶队吗？她们也是在很短的时间内，经过认真刻苦的训练，成绩突飞猛进！2010年温哥华冬奥会女子冰壶季军，2018年平昌奥运会第五名，2019年亚太冰壶锦标赛女子团体冠军……这些耀眼的成绩，无一不是在认真做好日常训练和战略战术准备中取得的！同学们，校队期待你们的加入！让我们一起，开创南联大冰壶队的新纪录！”
季抒岚的一番话，把余致遥深深地感动了。虽然没有计划加入，但教练的这番话不仅仅是对冰壶比赛，对于她的人生来说，也一样适用。
讲座结束后，同学们纷纷上前把报名表交到校队队员们和助教老师手上。余致遥在排队交表时，看到了被一群同学包围着的程昀颢。
她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说，其实刚刚两人说的事情是一场误会呢？可是又想到，今天的讲座结束后，两人应该不会再遇到了，就算是再遇到他也未必记得她这个人，更不用说误会这茬儿了！可真不说吧，她心里总是觉得过意不去。
“你是旻旻的舍友吧？”一个开朗的男声突然在余致遥耳边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余致遥抬眼一看，正是邹启旻说的“笨蛋堂哥”！
“……师兄好！”她连忙打招呼。
“讲座前没看到你，还以为你找错课室了呢！”邹启昱笑着说。
“怎么会呢？”余致遥有些慌乱，心一横，把手中的4张报名表塞给邹启昱，“那师兄，我先走了！”便低下头，迅速走出了310课室的大门。
“哎——”邹启昱看着匆匆离开的余致遥，“走这么快？”
程昀颢从余致遥在排队交表时就发现了她，奈何抽不开身。他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和他堂妹是同学和同宿舍的人，会让他忘记她说的话，也忘记见过她这件事。晚上他发了信息给堂妹问近况，也还没有回复。
当他再次抬头想要寻找她的时候，刚好看到余致遥走出了课室大门，他把手中的表交给了旁边的助教，也冲出门去。
“老师，您帮我收一下！”
邹启昱看着冲出门去的程昀颢，感到有些奇怪，向助教发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助教只是向他无奈的耸了耸肩。
程昀颢在三楼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接着又冲下楼梯，在教二的大厅四处张望着，还是没有看到余致遥的身影，只好重新回课室，途中遇到了邹启昱。
“你的背包给你放讲台上了，助教也在。”邹启昱说。
“谢了！”程昀颢觉察到邹启昱探究的目光，“有事？”
“你刚才干嘛去了？”邹启昱坏笑着，“教练提问的时候你就有点奇怪，是不是……”
“你跟我不在同一个宿舍区，快走吧！等下赶不上校巴了。”
“老程，你就别跟我装神秘了。”邹启昱一眼看透的样子，“刚才追女生去了吧？”
既然被看出来，程昀颢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便点点头。
“是，我想找她问下我堂妹的事……”
“你也有堂妹？”邹启昱好奇起来。
“也？”程昀颢听出端倪，“这么说，你也——有堂妹？”
“瞧不起谁呢！”邹启昱表情有些夸张，“我堂妹跟我都在南联大，刚上大一！她的名字和我的名字只差了一个字，别人都以为我们是亲兄妹呢！不过我们确实挺亲的，本来今天晚上她要过来的，临时有事还找了舍友过来帮忙……”
“你堂妹的舍友？”程昀颢迅速抓住了重点，“那个舍友，之前见过你吗？”
“应该没见过。不然那么漂亮的女生，我怎么会忘记呢！我还是堂妹发她们宿舍相片我才知道的……”
听着邹启昱的话，程昀颢大致上了解了整件事，但是还需要最后的确认。
“相片你现在有吗？”
“有啊！”邹启昱看着眼前跟平时的淡然有些不一样的程昀颢，“干嘛？”
“你先拿出来。”
“你不说的话我不拿。”
“不拿也没问题。你的堂妹，名字跟你差一个字，我上去找助教查报名表，跟她同一个宿舍的，马上也能查到电话，你的相片不是我唯一的选择。”
“敢情我是自己给自己挖坑！”邹启昱边碎碎念，边找出手机，调出相片后递给了他，“给你！”
程昀颢接过手机，马上就看到了相片里笑靥如花的那个女生。
真相解开，原来只是一场误会。
“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程昀颢指着相片里的女生问邹启昱。
“你退出相片，往上翻聊天记录。”
程昀颢照做，并和邹启昱一起翻找记录，很快邹启昱指着手机说：
“就这里，余致遥！”
“余-致-遥。”程昀颢把这三个字轻轻地念了一遍，然后把手机还给邹启昱，“谢了！”便往三楼课室走去。
“哎，你还没告诉我原因呢！”邹启昱对着他的背影喊。
程昀颢应声回头。
“你不知道也没关系。快去赶校巴！”说罢加快了回课室的脚步，留下邹启昱一个人在原地。
“老师，请稍等一下！”程昀颢回到310课室门前，就看到助教拿着报名表要离开。
助教不解地问：
“怎么了？”
“我想找一个人的电话。”
“谁的电话？”
程昀颢迎着助教好奇的目光，坦率地说出答案：
“余致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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