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小雅一怔，随即用力将纸巾甩到了地上，后退开凝紧眉冲我嘶喊。
“江似雨！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么？你这样把自己定义在高尚的位置上，去为这个付出，那个着想的，最后不过是自我感动，为别人带不来任何东西，只会被你牵连！你醒醒吧！”
眼泪涌动出来，她转身就要走，我慌不及起身，去拽住了她，也哭了出来。
“小雅！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很希望我不在以后，你们都能幸福。我的命很苦，已经无法改变了，我不想你们也跟我一样……”
“你想的很好，但是非因果早有定数，不是你说怎样就怎样的！你更不是神，也并非救世主，你连你自己都管不好，还如何能管得了别人？我真是受够了你这幅无私奉献的模样，我们都不需要！”
年小雅情绪激动的冲我嘶喊着，也不知是真的讨厌我，还是心疼我，那种感情很复杂，以至于她甩我的手，都带着躲闪。
“小雅，若不是命运至此，你当我想这样么？”
我百般无望的看着她，心都在滴血。
“我曾跟你说过，我想念完美术学院，去做个画家。以后遇到良人，过相夫教子的生活。可总是事与愿违，我念不完大学也过不成正常人的生活了。我只能把自己的期望寄托在你们身上，你明白么？”
“我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
年小雅悲愤的用力甩开我，随即烦躁抓了下头发，泪眼婆娑的看着我，微微起伏胸膛。
“你我本来就是出身不对等，两个世界的人。我过惯了优渥的好生活，完全不懂你命运的苦。以前我能想到的只有帮你，但现在看见你这样，我只觉得你活该！为你感到不值！”
她发疯一样冲我嘶吼着，嗓子都划破音了，泪眼也因为情绪太激动，而变得赤红。
我看着她，除了默默掉眼泪，什么都说不出来。
可能，我所谓的想他们幸福，已经成为了他们的负担，而事情也从来没有绝对的，是我想得简单了……
趁机半晌，年小雅深吸口气，情绪复杂的看着我，泪水不断滑落。
“你爱陆以忱，为他所做的一切，就应该让他知道！而不是在这里默默承受所有，自作善良的考虑别人，却成了那个勾引牧洛霆的娼妇！”
一句娼妇，比尖刀还要锋利，狠狠刺到我心上，俨然我所做的，她没领情，反而成了怨恨。
漠然看着她，我意识仿佛被抽空，原来自作多情，不管是对朋友还是爱人，都是这么可怜又可笑的事……
年小雅走了，我没去追，而是缓缓坐回到床上，脑海一片混乱，似乎连悲伤都忘了……
一直到晚上，我浑浑噩噩从幻境困顿中醒来，竟看到楚凌霄坐在床边，举止悠然的调试着道家丹药，周身都是紫色灵光。
我清了下沙哑的嗓子，起身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情绪太悲伤，进入了鬼母幻境。牧洛霆没法把你拽出来，就叫我用道术与丹药，把你从幻境里唤醒。最近腿脚不好，打车花了我一百多呢。”
他没看我，仍是有条不紊的摆弄着他的丹药，术法灵光不断在其中穿梭，那姿态就好像在帮一个不关他事的人一样，说不出的淡然。
我刚想张嘴问牧洛霆在哪里，他就开了口，“牧洛霆让我好好照顾你，就跟年小雅去第五局了，说是有个棘手案件要处理。”
所爱的人照不到，反而被情敌委托，来照顾情敌喜欢的人，这种复杂的关系，我感觉尴尬，也对他有了愧疚，“楚凌霄，真的对不起，我明知道你喜欢小雅，还撮合她跟牧洛霆，我……”
“你没必要道歉。”
楚凌霄看向我，以往玩世不恭的眼眸，此刻像一汪冰水般，清澈寒冽，也冷静的让人心疼。
“感情的事，从来都看彼此的意愿。就算没有你，小雅不喜欢我，做再多也是徒劳。莫不如先随她去，等她受伤了，我做后盾，让她倚靠，也是爱她的一种方式。”
“那岂不是委屈了你？”我看着他，反问。
他却笑了，垂眸摇摇头，“像我这种富家公子，身边从不缺女人，爱跟喜欢也从来都分的很清楚。我不会为年小雅守身如玉，但在她受伤想找我时，我永远都在。不过是变相的呵护她，又谈何委屈？”
我听陆以忱说过，他家很有钱，楚家属于仅次于陆家的存在，钱权女人都不缺，经历过的事也多，所以，他才把感情看的这么透彻。
但有时候，看得开未必就做得到。
我看着他，犹豫了下，还是说道，“爱一个人容易，默默在背后守着一个人可是很难的。你要考虑清楚，别害了自己。”
“这有什么好想清楚的。”
他轻然一笑，低头用力搅动着药灌里的丹药。
“人家不喜欢你，你又深爱不已，放不下，就只能默默守护了。就像我当初上山学道法，父母都不同意，我爸都气得要跟我断绝关系了。我不还是坚持上山拜师学道，一晃都过去六年了？所以说，凡事都要坚持。”
“可爱情跟亲情是两码事，你不管怎样，父母都会接纳你，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守她一辈子，她可能都不会回头看你一眼！”
在他们三人之间，我可能是最不该插嘴干涉的，但也最不想他们因为这段不平等的感情，弄得都遍体鳞伤。
楚凌霄挑眸看向我，微勾起唇角，“以忱还不知道你为他所做的一切呢，你不也还趁没灰飞烟灭之前，发了疯似的帮他，为他付出？爱就是不计后果，又何必讲这些道理。”
低头将调制好的药丸递给我，让我服下去，平稳魂体调养生息。
而后他收起那些瓶瓶罐罐，给了我一包画着符咒的药粉，叮嘱我，阴煞再发作熬不住时，就服下去，不能保我不魂飞魄散，但至少可以拖延这个时间。
而后，他站起身来，看向窗外，特别坦然。
“我都想好了，跟父亲的十年之约一到，我若还做不成扬名立万的诛邪道长，被师傅以师尊之名，请进道观的膺明堂里，我就回去接手楚家的家业。然后，默默守着年小雅过以后的生活。人嘛，总是要安身立命，认清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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