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水跟着苏老夫人去了院里头，在厅中央静静站着，只等着苏老夫人安稳落了座。
“说吧，要说什么话？”
这么说着，苏静水才抬眸看向坐在上头的苏老夫人，只是短短的一瞬，她又往左右瞧了：“祖母，静水的话只想单独同您说。”
苏老夫人对苏静水向来没有什么耐心，冷冷一哼，算是示意身边伺候的人退下。
等厅内只有祖孙二人，苏静水这才慢悠悠的开口。
“祖母也许奇怪静水到底想说什么，其实静水今日来只是想同您问问……
我母亲当年的死，同朱明燕有没有关系。”
一字一句，苏静水的话像钉子一样钉在了苏老夫人的心里。
她不过是个浮夸的强撑着的气势老妇，翻翻白眼斗斗狠，就已经是她最常做的事情。
如今苏静水的问题陡然一问，她搓着手中的拐杖头，脸色阴沉着好险没让心中的情绪外泄。
“你说的是什么混话？！你娘的死……
那是她咎由自取，好端端的还扯到旁人头上了。”
苏静水眯着眼睛，又重新问了一句：“您方才说的可是‘咎由自取’？”
“是又如何？她是如何毁了自己的名声，毁了苏家的名声，还要我来提醒你？！”
看苏老夫人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苏静水又扯了笑，福了福身：“既如此，那静水还有另一个问题。那这事同您有关系吗？”
“啪”的一声，苏老夫人把手里头的拐杖冲着苏静水身上扔了过来。
苏静水站在那儿动都没动，任由拐杖打在自己的身上，再重重落下。
苏老夫人虽然是风烛残年，但陡然生气下了狠手，砸在身上还是有些重量的。
“主人，你怎么就光站着被砸啊？你说一声我帮你匀了不就得了？”
“无碍，落在身上也没有多疼，反而让我更加清醒了……”
大娃等着苏静水的后话，但苏静水已经同苏老夫人说上话了。
“看着祖母如此，想来是静水糊涂了，静水这就回去闭门思过，希望祖母莫怪就是。”
说着，福身又拜了一礼，苏静水深深看了苏老夫人一眼，径直转身而去。
给苏老夫人气得够呛，直喘着粗气。
伺候的下人赶忙将地上的拐杖捡了起来，重新跑到苏老夫人身边。
“老夫人，您可要仔细着身子，可不能动气。”
苏老夫人颤抖着身子，竟然短时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自然是知道武青云的死是个怎么回事，但她没想到苏静水会当面问她这件事。
想着方才自己的反应，苏老夫人勉强平息着自己的气息，安稳自己般的说道：“还好还好……”
苏静水走在路上，小葵跟在她后头，见自家小姐没有说话，还以为方才是在里头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便也没有开口打扰她，只是静静跟着。
其实苏静水在同大娃说这话，就从刚刚自己没有答话的话头接起。
“她越恼羞成怒，其实就说明事情同我方才说的这两个人越有关系。”
“主人，其实这些事情你都知道，没必要在你祖母面前将这件事情重新挑起来。”
“我娘去了这么多年，她们这些年还是过得太轻松了。”
脸上略显几分讥讽的笑，苏静水继续同大娃说道：“知道吗？我就是要让她们乱起来。”
大娃啧啧了几声，终究还是没有再开口。
苏静水脚步未慢，走到院里头后同小葵吩咐：“这几日关上院门谁都不见，对外就说我心中愧疚，闭门思过。”
书房里头，苏辜弯弯绕绕的，半天都没有说到正题上。
战玄野明显是有些不耐烦了，食指和中指微曲，叩了叩边上的案几几下：“苏大人，有事不妨直说。若再这么兜圈子，本王可没这个耐心。”
苏辜脸上的笑容一顿，赶忙笑着说道：“殿下稍安勿躁，下官速速道来。
下官所生两位女儿，大女儿伶俐二女儿乖巧，实在是下官和苏家之幸。”
眼瞧着要提到主题了，战玄野才直身望向苏辜：“本王同苏大人相谈甚欢，苏大人不妨直言。”
听战玄野这么说了，脸上的神色也没有忒多的变化，苏辜赶忙试探道：“二女儿有幸同雍王殿下是定下了亲事……
只不过不知雍王殿下对我这二女儿可还满意？”
战玄野一双眼睛略微垂下，并没有直接看向苏辜，语气中还是一贯的吊儿郎当。
“满意如何？不满意又如何？”
“虽古言‘父母之命’，但下官以为，还是心之所向才更为适合……殿下若是满意静水，那自然就是最好的。
但殿下若是不满意……我们苏家也还是愿为殿下排忧解难的。”
战玄野坐在苏辜的书房里头，只觉得浑身不舒服，眼睛缓缓抬起看向苏辜。
苏辜与战玄野对视一眼，只看这位雍王殿下眼神中满是冰冷。
心里头“咯噔”一声，苏辜开始忐忑不安：“下官只是这么一说，殿下只当是玩笑话就是。”
眼前对自己卑躬屈膝满脸讨好的，是苏静水的亲生父亲。但正是她的亲生父亲，满心念着的，却是如何把苏静水拖入深渊。
战玄野手攥成拳，脸上的笑并没有多少改变。
“苏大人这是说的哪儿的话。你说的话本王也明白，不过若是这‘父母命’换成了本王自己喜欢的……
苏大人可有想过二小姐处境会如何？”
战玄野脱口而出的这件事苏辜倒是没想到，但他的脑子转得一向很快。
从中听出了苏宁玲嫁到雍王府的可能性，苏辜脸上的笑不知道有多灿烂。
“只要是殿下有这个心思，旁的事情下官自然会安排妥当，静水性子向来乖巧，想来并无大碍……
至于往后，雍王殿下也知，静水舅舅家是武将军，想必在帝都也不会吃了亏。”
苏辜越说越眉飞色舞起来，而战玄野在旁边坐着静静听，还未听到最后，只冷哼了一声。
“苏大人为了府上的大小姐，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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