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檎目光有点呆滞了，“阿起，他说的……”
晏起艰难地把嘴里的水咽了下去，“你别听他乱说。”
他是跟许知忱从小就认识，但他在清楚自己取向的同时也很清楚许知忱的取向。
许知忱从小就带着点怪癖，只有晏起当时还愿意跟他玩一玩。
后来玩着玩着两人就相熟了。
李檎对上晏起难言尽的眼神，又看了看一旁许知忱略有些浮夸的表情，顿悟自己这是被耍了。
他有点无语，拒绝再跟旁边这个人讲话。
后来晏起又问了点细节问题，他们都一一答了。
思路清晰，计划缜密，出自谁手，简直一目了然。
“最后一个问题。”晏起冷静地发问：“你们怎么留在这？”
“我让我爸搞到了两个来这做交换生的名额。”
晏起默默无言地抬眼望过去，只见许知忱笑吟吟的一张脸。
“可真是大费周章啊许少爷。”晏起盯了一会缓缓笑了。
“哪能呢，小事而已。为了阿起我可什么都做得出来。”许知忱一双眼睛深情款款。
李檎听着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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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约定好的就是明天才去清中报道，所以这一整天李檎和许知忱都在医院陪着，想法设法试图能撬出点什么，奈何无论怎么试探、明问，都撬不开他的嘴。
临到傍晚的时候晏奕来了，还带来个意料之外的人。
晏起躺在床上看到来人微微瞪大了点双眼，而许知忱在一旁枕着下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晏奕看到病房里另外坐着的两个人愣在原地，后知后觉才想起来要叫人：“李檎哥？知忱哥？”
语气中带着强烈的怀疑和不肯定，似是完全不敢相信为什么在这能看到这两人。
“小奕。”李檎冲着他微笑着摆了摆手。
“小崽子怎么现在才来？”相比之下许知忱说话就很不客气了。
熟悉的语调一出来让晏奕立马确认了眼前的人是货真价实的许知忱。
晏起的注意力始终放在了后面那个一言不发的人身上。
他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不然为什么他会在这里看到沈映言？
晏起想起之前那个晚上，话应该是说的很清楚了，所以沈映言是来干什么的？
来探望他？可是他们又不是朋友。还是说沈映言对待不是朋友的人也一样这么周到？
那似乎没什么道理。
晏起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可能是想不明白了。
沈映言不是没有感觉到有几道难以忽略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也知道今天来这里多少有点鲁莽了。
他其实没有身份来的。
但在他意识到这一点前已经给晏奕发了消息。
他们是昨天晚上加了联系方式。
说来好笑，他连晏起的联系方式都还没有，倒是先有了他弟的联系方式。
“哥。”晏奕走到床边，观察了他哥的脸色好像还不错，暗暗松了口气。
似是看出晏起眼里的疑惑，晏奕朝后面转了转头，解释道：“昨天是沈哥送我来的，今天放学也是沈哥送我过来的。”
晏起一听顿时觉得不好意思，朝着后面的沈映言笑了笑，“麻烦了麻烦了，这小子没给你添什么乱吧？”
“没。”沈映言淡淡地回了句，“不碍事。”
晏起点点头就没再说什么了。
两人之间不寻常的气氛就连在场最迟钝的李檎都察觉到不对。
无奈身边没有其他人，他只得低了低头，小声地问一旁的许知忱：“他俩认识啊？”
许知忱瞥了一眼他，笑得意味深长：“恐怕不止认识？”
在漫长的沉默过后，沈映言默默从书包里拿出一叠卷子，轻轻放在床头。
晏起视线受限，一时间没能看清，只得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
“这是今天你们班做的卷子和回家作业。”接下去的话沈映言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诶，今天的晚饭还没有买呢。”坐在旁边的许知忱突然开口，他一手拉过李檎，笑眯眯地对晏起说：“我跟小檎一起去买点吃的。”
说着拽着一脸懵的李檎就往门口走。
走过晏奕的时候又一把把他拽住，“小崽子也跟着一起吧，免得说我买的不合胃口。”
晏奕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反抗的话就硬生生被许知忱拖走了。
一时间病房就剩下了晏起和沈映言两个人。
晏起在床上默不作声，脸上不显，心里已经把许知忱这条狗从头到尾骂了一遍。
好不容易他良心发现不打算招惹，到头来人人都把他往自己这推？就连这本人都没点自觉。
沈映言淡淡地打破沉默：“过两天的月考你还参加吗？”
“参加。”晏起几乎是脱口而出，但回过神的时候苦笑了下，都这样了还能参加？
不过沈映言没对他的话表达质疑，他只是点了点头，顺其自然般问：“那今天落下的要我帮你吗？”
晏起：“……？”不是朋友都有这样的福利吗？
沈映言面不改色地等待着晏起的回答，一双眸子始终都盯着他。
晏起被盯得恍惚了一瞬。
他想这双眼睛里居然装得下别人了。
回过神后他难得有点犹豫：“会不会麻烦了？”
沈映言回得很快：“不麻烦。”
对上晏起略有些怀疑的眼神，他又补充道：“我打算要走数学竞赛，还有一个学期准备，你如果有力气就把卷子写写，如果没力气的话可以就看看，这段时间我可以把我的卷子做了。”
其实大部分在学校就已经完成了。
晏起短暂地诧异了一下原来沈映言嘴里也可以说这么多话。
他又挣扎了一下：“那你不是要很晚回家了吗？”
“我爸妈出差了，回去也是一个人。”沈映言回答得毫不在乎。
晏起默了默，终于还是没抵挡住年级第一的诱惑，点了点头。
他真的只是为了学业。
沈映言得到回复以后走到之前许知忱的位子上坐下，看着晏起躺在床上的样子，问：“需要我帮你坐起来一点么？”
晏起尝试了几下发现有点困难，主要是这绑带绑得他腰腹用不了力，无奈只能向沈映言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沈映言神情淡淡的站起来，把包随手放在了地上，俯身靠近，一只手避开伤口拖着手臂，一只手穿过下腋扶上背，用力托起他。
晏起垂着眼看向沈映言抓在自己手臂上白皙修长的手指，借着力坐起来。
沈映言很快就收回手，但身子没有拉远，就着这个微微俯下身的姿势问他：“你的手能写字么？”
晏起不习惯人靠得这么近，有点不自在地瞥开眼神，轻轻嗯了一声。
沈映言将晏起脸上的神色一览无遗，身子往后撤了撤，拿过小桌板又帮他摆好，还贴心地把试卷和笔放好。
晏起一时间没转换过来，他感觉不久前沈映言还对他冷冰冰的。
不过除了这一系列动作，沈映言脸上始终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其实也挺冷冰冰的。
沈映言拿出试卷开始做了起来。
晏起偷偷瞄了几眼，沈映言做题的速度很快，很多题目甚至没有怎么动笔就出了答案，于是他赶忙敛了敛神，拿起笔看起题目。
大多试卷都是当天新学知识的例题卷，晏起做得很吃力。
中途护士送来了许知忱买的晚饭，却没看到人，只许知忱给他发消息说带他们出去吃大餐，让晏起好好享受二人时光。
晏起差点没把手机捏碎。
沈映言放下自己的卷子，拿过一张晏起已经写完的，一边看一边对他说：“你先吃饭。”
晏起听着皱了皱眉，问：“你不吃？”
“我不饿。”
“那也不能不吃晚饭。”晏起打开外面的包装袋，语气并不算强硬，却让人无法拒绝。
“现在吃不下的话就晚点吃，”晏起摆好东西，抬眸笑着看他，“行吗，沈老师？”
沈映言避开这双眼睛，垂着眼睛低低地应了一声。
沈映言看得很快，看完的时候晏起还没吃完。
他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说：“你说吧，我听着，可以节约时间。”
“要不要我把你们今天学的先跟你讲一遍？”沈映言忘记了一班的进度是远快于其他班级的，所以今天大多试卷上的题目晏起应该都是不会做的。
“可以。”晏起爽快地点点头。
沈映言讲知识点的速度不慢，但意外的相当清晰，反正晏起听得很明白。
等到把所有理科的知识点都讲完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晏起发现自己听得太入迷导致后来饭也没吃多少。
“剩下语文和英语你先做卷子吧，做完了再看。”沈映言拿过杯子喝了一口。
“哎。”晏起想要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有一只手微微向前伸了伸。
“那是我的……”晏起眼睁睁地看着沈映言神情自若地放下杯子。
“……杯子。”
“抱歉，顺手就拿了。”
“……没事，如果你想喝水的话那边有饮水机。”
“好的。”
晏起还有点愣。
不熟的人之间是可以同时使用一个杯子的吗？
他跟沈映言是不熟吧？
还是说直男之间是不在意这些的？他太敏感了？
但晏起又想到之前沈映言看陈澄的眼神，心里再缓缓升起一个疑问。
沈映言他真的是直男吗？
操，别管沈映言是不是，他不是啊。
算了，可能就是不小心的，别想太多。
晏起自己跟自己说，浅浅地呼出一口气，拿起笔准备开始写剩下的卷子。
但总归心绪不宁，思绪纷乱。
一旁沈映言安静地坐着，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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