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李绫已然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让孙济别再说了：
“本宫就算无法再醒来，也是本宫的选择。”
“还请孙太医退下吧。”
孙济哪里愿意就这么离开，他依旧不依不饶，拒绝让他无法接受的事情发生。
毕竟见识限制了他的想象力，他只见过被捅刀子后死掉的人。
哪里见过挨了刀子还能活的？
甚至还是服了剧毒药物之后挨刀子。
“殿下，下官不走！下官医者仁心，绝不能容忍不法之徒在下官面前做歹毒之事！”
看来这尊大佛就是要死乞白赖在这不走了。
郭连城浅浅无语，他对杨如雪抛去了个示意的眼神——
好话劝不动，那就只能拳脚来劝了。
杨如雪想不通自家员外为何非要坚持。
明明“利益是人类交往的根本”的道理，还是员外亲自教授她的。
而她谨遵此为行事原则的此刻，员外竟反其道而行之。
实在反常。
但神奇的铜箱子摆在面前，李绫也果然不激烈咳嗽了，她也好奇员外接下来还会使出什么大能耐。
于是无奈的放下蒜臼子，走出宫舍。
和稀泥的李豫早就不见了踪影，她招呼郭连城的随从蒙面后入内。
钱多多和金灿灿一眼看破员外心思，一声“都给我捆起来”喝罢。
四十余随从立刻将这群太医局的老头子来了个五花大绑。
“你们要做什么？这可是在皇宫！皇宫！”孙济又开始叫喊。
郭连城左手端起省油灯，右手捏着银刀在火上炙烤消毒，不紧不慢的走到孙济面前悠悠道：
“既然好言劝不走你，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不过本员外是个讲道理的人，你叫唤的如此急切，无非是担忧殿下会出事，因而连累到你罢了。”
“本员外向你保证，殿下若出了任何差池，罪责都算在本员外头上，陛下也怪不到你。”
“本来在陛下看来，你跟废物也没什么区别，为殿下医治了这么多年，也没叫陛下瞧见殿下有所好转。”
杀人诛心的话，让孙济气的咬紧了牙关。
“都拖出去吧，别让他们再进来，”郭连城对钱多多吩咐罢，最后跟孙济说道：
“若殿下当真有虞，而陛下要杀本员外的头，本员外也定在人头落地前，奉上百处药局到孙太医名下，作为此番冒犯的赔罪。”
“你胡来！胡来！”
伴随着孙济的厉声叫唤，一众太医被一群打手粗鲁的拖拽了出去。
一股脑儿被扔出了宫舍院墙。
打手们拂拂手、关上宫舍院门后，孙济身旁的同僚收起满脸的愤怒，转而露出阴险般的坏笑：
“孙太医演的不错呢。”
“殿下本就是个烫手的山芋，太医局常年悬着脑袋，担忧殿下会因太医局的束手无策而……”
“终于将这烫手山芋抛出去了，还是那傻子小儿主动抢过去的，心头悬着的大石，可算终于落地。”
闻声，孙济错愕着眼神看着同僚，没想到在同僚眼里，自己的医者仁心，竟然被视为演戏？
正要开腔痛斥，孙济内心也莫名扬起了一阵轻松。
他的身体很诚实的因为紧绷的弦松了下来而松了口气。
而且郭连城说的话，他其实也听进了心里。
若殿下醒不过来，就一百间药局奉上？
这可是不小的诱惑。
冷不丁间，他的脑海里甚至飘过自己坐拥百间药局的辉煌场景。
想来殿下要是真出了事，似乎对自己而言才是好事。
可是……
良心在持续挣扎，他对殿下的担忧是发自真心的。
且自己出身医学世家，作为药王孙思邈的二世孙，他绝不能是个丧良心的人，毁了药王世家的名声。
“不许胡说八道！”
“回太医局煎药，以备不时之需。”
孙济心知再想进入殿下寝房已是无路，只能转头朝太医局折返：
“殿下体寒血亏，回去立刻煎些温和补气血的药。”
“哎，还费那功夫做甚？咱们太医都束手无策，他一介商贾……”
“废什么话！做好你的分内事！”孙济厉声训斥。
……
寝房里，只剩杨如雪和郭连城两个人。
杨如雪几番借口想离开，都被郭连城叫住了。
她的头皮持续绷紧，不是对自家员外没信心，主要是……
她真的没见过染上痨疾还能活着的人。
也知道自家员外有本事，可紧张是难免的。
“伺候殿下喝药。”郭连城的话音冷酷无情，像是在推杨如雪去做杀人的刽子手。
“员外……”杨如雪实在紧张的不行。
一声犹豫间，李绫主动挣扎坐起，朝杨如雪伸去了手。
“劳烦两位为我而忧忡，你们放心，万一我醒不过来，这药也是我主动喝下的，怪不到二位身上。”
“能得个好死从痛苦中解脱，也是好事。”
说罢，李绫端过一片发青的曼陀罗汁液，毫不犹豫，一饮而尽。
郭连城不动声色的接过药碗放回茶案，随后扶她躺回床上：
“不会死的，放心吧，我虽然没有百分百把握，但是六成把握是有的。”
“痨疾无非是病灶结于肺内，将之刮除干净，再好生休养，定能痊愈。”
李绫不知郭连城这是在给自己信心，还是真的这么有把握。
这话不免让她起了贪生之念，她满眼不安又期待的看着郭连城，眼前已然因毒力发作而一片晕眩：
“希望郭郎官真的能……救我一命……”
话音落罢，李绫彻底昏死过去。
郭连城吩咐杨如雪过来做副手，先脱衣物，再负责递来需要的刀具。
杨如雪只能硬着头皮，怎么吩咐就怎么去做。
骨瘦如柴的身躯，不着寸缕的映入眼帘，看的杨如雪都感到心疼了。
被这病折磨成这副模样，不难想象她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却也难以想象那痛苦具体有多苦痛。
郭连城接过以火消毒的银刀，大脑丝毫不受不着寸缕的身躯所影响。
一刀切入第四到第五肋骨之间，鲜血从刀口汩汩涌出。
“嘶……”看到鲜血，杨如雪感觉自己的身上都在发疼了。
“再拿把刀来，还有镊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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