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恩公答应救太子才募的兵嘛。”李豫满脸为难，实则是在试图耍赖。
“言外之意，堂堂天子是在允许本员外，豢养私兵？”
“不行！”
“私兵”二字尤为刺耳。
李豫最怕的，除了太子出事以外，第二怕的就是那些心怀鬼胎的朝臣，豢养私兵。
这口子一开，几乎等于亡国。
这也是他作为天子的绝对底线。
“所以你得还钱啊，兵都已经交给太子用了，总不能花本员外的钱，养太子的兵吧？”
“除却六十万万钱的月奉以外，粮草折价来算就是……”
“恩公，恩公，”李豫赶忙开腔打断郭连城的话音，巨额负债再算下去，他心脏都要停跳了：
“朕……朕实在是已经一无所有了！”
他都快被巨额负债给逼哭了。
此时，杨如雪的话音幽幽飘来：
“陛下名下还有财产的。”
“嗯？”李豫疑惑，属于他的财产和不动产，不是都抵押了么，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财产？
“外朝共还有宫舍六十五间，每间折价一万钱，可抵六十五万。”
“……”李豫语塞：
“若是抵了，朕就要携上千家眷，以及数千朝臣，上麓山露宿了。”
李豫绝望的缩在墙角，双臂抱着膝盖，委屈巴巴的掉眼泪。
郭连城轻叹一声：
“这样吧，都畿道有五州三十二郡，作价抵债。”
闻声，杨如雪表示这笔买卖还行，虽然都畿道的一片狼藉，比长安还严重，但胜在地皮更大。
等太子平定了都畿道，都畿道的高风险评估，能降为中风险。
可行，可行。
她将都畿道按亩折价，珠算盘啪啪啪敲打一通后，抬起无情的眸子淡淡道：
“按亩折算后，可作价抵偿六十万万钱，但是粮草还没算呢。”
郭连城笑着摆摆手，反正用的是自己的库存旧粮，就当给李豫个面子吧：
“不是还有六十五间宫舍么？”
“除却布政殿留给你作为上早朝的地方，其他宫舍就抵了算两清吧。”
“麻烦你明天之前搬出去，利息就不滚了。”
“要是不同意，那么就从今日开始计算利息，每日的利息是十万……”
“行行行！朕同意！朕同意！”李豫急急一声。
待杨如雪将拟定好的协议摆在面前时，他摸出腰间挂着个皇帝行玺，加盖，成交。
“本员外舟车劳顿了十余日，累得要死，有事明天再说吧。”
赶走又被扒了一层皮的李豫后，郭连城舒服的瘫在柔软的卧榻上。
杨如雪叫来员外御用的十位美女技师，一个按腿，一个按胳膊，肩膀、脚底板、脚踝等等。
专人专门以香酥玉手，轻盈伺候着。
舒服的昏昏欲睡时，静谧的长生殿外，传来嘈杂的响动。
郭连城抬眼望去，先看到了自己的美女管事们还在垂头忙碌算账。
随后才看到宫门外，月光清冷洒在大地，远处，远远掠过一大群正在搬运家具的奴才。
郭连城寻思，这李豫是怕自己反悔不成，连夜就开始二度搬家了。
不过也是，都畿道因是东都所在的原因，各路割据军阀都在东都有大规模私产，于都畿道内置办幕府和军府。
糊里糊涂的抵给自己了，往后那些棘手的事，就不是国事，而是自己的私事。
“咳咳……”
囫囵思索事业间，郭连城听见门外传来女子的虚弱咳嗽声。
咳嗽声伴随着脚步，轻轻掠过。
只那么一刹那，郭连城瞧见一名身着淡黄纱裙的女子，在两名宫婢的搀扶下，行经长生殿殿门外。
她的背影看起来很熟悉，像是藏在记忆深处的故人，再次浮现脑海。
仿佛掠过的不是身影，而是一阵从心底浮起的清风，吹到了郭连城的眼里，也吹拂着他的心。
他从床榻上坐起身来，不由自主的朝殿外走去。
脚步踏出殿门时，古色古香的朱柱长廊远处，那女子已沿着长廊，转弯朝皇宫后面的麓山方向走去。
“咳咳咳……”
轻轻的咳嗽声，让女子透支体力般弯下了腰。
“殿下，不如明日再搬吧，夜里风凉，恐要加重咳疾了。”
却见女子苦笑般摆摆手：
“阿父吩咐的急，想必是急事，不能给阿父添麻烦。”
直到女子彻底消失在郭连城的视线，他才回过神来，同时为自己竟然看的失神而略微诧异。
“阿父？莫不是李豫老头的女儿。”
郭连城知道李豫的家庭情况，老东西看着显老，其实今年才四十岁。
在他这个现代人看来，李豫这人，过分的点在于年纪轻轻就生了三十多个子女。
更过分的是，他子女成群不说，还有十几个孙子，好几个都已经到了上小学的年纪。
不过吧，李豫的子女，除了三儿一女成年了以外，其他的都还小，都是最近几年生的。
四年前，他为了向李豫借出高利贷以谋暴利，在半路等李豫时，李豫身旁只陪着两位长女。
刚才那女子，可能就是其一。
“员外？不冷么？”
走神的思索间，打算外出办事的杨如雪，一出来就瞧见郭连城傻站在殿外，于是她开腔提醒。
郭连城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就对杨如雪问道：
“李豫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杨如雪机器人似的汇报道：
“据悉，李豫有十八个女儿，您问的是哪个？”
“……”郭连城心塞语塞。
瞧见不远处阵仗浩大的搬家动静，杨如雪以娴熟的业务能力，向郭连城介绍道：
“走在最前面那个穿绯红裙的，是李豫的爷爷、唐玄宗李隆基的女儿，新平公主。”
“那个身穿浅金长袍的是寿安公主。”
杨如雪陆续向郭连城介绍了几人之后，吐槽般说道：
“李隆基六十多岁时，依然风流的动，倒是给李豫留下了不少小姑姑，这些公主封号，都是李豫封的。”
郭连城以鼻息轻笑：
“李豫还挺念亲情。”
“或许吧，他平日里最宠的不是儿子，而是两个长女，可惜他的长女病逝了，二女的身子骨也弱的令人堪忧。”
郭连城不动声色的问道：
“二女叫什么？”
“李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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