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张渺给李奶奶打了电话，告诉她今晚在朋友家过夜，让她不要等自己，早点休息，然后，一放学便背上书包，去了工作室。
他们决定趁现在流量最好、人气最高的时候，先开启第一场直播。
张渺之前并没有了解过直播，因此对于接下来要干什么有些困惑。
摄影师沉思片刻，说：“依照你火的那个视频，营造一个文艺女神的人设算是最合适的，比较符合粉丝的预期，但是……”他后面的话即使不说，张渺也明白了是什么。
文艺女神的形象哪儿有那么好营造啊，那种人设一要靠氛围，二要靠文化底蕴，直播间么，又不像拍视频，可以进行后期调整，氛围肯定是不具备了，至于文化底蕴，她和摄影师的文化水平根本写不出什么像样的剧本。
摄影师笑着叹了口气：“其实不立人设也挺好，人设这东西有利有弊，如果一直立的很稳，肯定会增加人气，但要是有一天人设倒了，反倒会反噬自己。你待会儿直播的时候也不要过于紧张，就把观众当朋友，随意聊聊天就好了。”
张渺点点头，不再犹豫。晚上十点钟，直播准时开始。
尽管十点钟已经很晚了，不是直播的最好时候，但期待了风筝少女本人许久的网友们却是各个精神抖擞，直播间不一会儿就爆满了。
张渺长期从事各种兼职，早就练就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好本领，不一会儿便凭借活泼开朗的性格和各种俏皮话，把网友本就高涨的情绪拉的更高。
有些网友感觉她现在活泼可爱的性格与自己预期的不太一样，因此略感失望抱怨了几句。但这些微不足道的抱怨，很快就淹没在粉丝们的各种疯狂的夸赞下。
毕竟，现实生活中，谁会不喜欢长得好看性格又开朗的女孩呢？
不少网友疯狂刷屏：风筝少女看看我，给你送朵小花花！
张渺的直播间不一会儿便收到了一大堆礼物，都是网友跟风送的花。
她灵机一动，看到摄影师的工作室放着许多拍摄用的道具花朵，便一股脑抱来一大捧，笑着说：“既然大家给我送了那么多花，我就给大家表演个怎么包装花束吧。”这是她曾经在花店兼职的时候学会的。
张渺手很巧，并且动作很快，包装纸和花束在她的手中好像有魔力一般，短短十几分钟，便变换了好几种不同的包装样式
许多女性粉丝看的眼睛都直了，纷纷强烈要求她将来出几个教程。
张渺笑着应答下来。然后便看到又有粉丝大胆发言：哇，女神的手好巧啊！小时候我奶奶找道士帮忙算过命，说我将来就该找个手巧的女朋友，女神，这是天赐的缘分啊！
张渺故意睁大了眼镜，眨巴眨巴，拿出来一副塔罗牌：“这可说不准哦，来，这位粉丝我来帮你算一算。”
占卜这类主题的东西，本就容易吸引人。很快，直播间的粉丝便被张渺熟练的动作吸引了，纷纷求占卜，有的想算爱情，有的想算事业。
张渺为了维持住直播间的人气，塔罗占卜和易经算命相结合，并且时不时用一些活泼有趣的话逗得观众们各种刷评论送礼物。
摄影师在一旁看的都惊呆了。他一开始还想着，要是张渺实在是没经验不会搞直播，就让她唱唱歌，或者随便跟着音乐摇一摇跳跳舞，反正只要是美女，大家都爱看。
但张渺现在的表现，完全碾压了网络上的大多数主播。看来小姑娘心里很清楚，只靠颜值吸引来的粉丝不会长久，互联网上不缺美女，让粉丝们爱上自己的性格，才是最终的手段。
直播间里有个粉丝，行为异常令人瞩目，那就是榜一大哥。
他不像别的粉丝那样，通过没完没了的刷屏和满天飞的感叹号来表达自己的情绪。大哥人狠话不多，礼物只捡最贵的刷，看的张渺都有些心惊。
张渺此时已经直播了一个半小时了，她觉得是时候该收尾了，便收起一众道具，甜甜地笑着感谢粉丝，尤其是感谢这位榜一大哥。
但由于这位榜一大哥从头到尾都没开过口，张渺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便灵机一动，打了个响指：“不知道表演什么，那就给您卖个萌吧！”说完便模仿了一遍美少女战士变身时的动作。
这又让粉丝们对她的喜爱更上一层楼。
看啊，风筝少女多么率真啊，不像一些扭捏做作的主播，掐着嗓子眼说话扮可爱。看啊，她连卖萌都要先告诉大家一声，她的动作也那么自然，她的声音也没有故意发嗲，她看上去那么青春活力，这怎么能叫卖萌呢？这是真可爱！
榜一大哥终于开了金口：可爱不是长久之计_
这是近期网络上流行的一句话，可爱不是长久之计，可爱我是啊。
榜一大哥只说了半句，大家略一揣测，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张渺看到这句话，在心里啧啧两声。
万万没想到，这榜一大哥看着挺高冷，实际上挺闷骚的。还颜文字，啧啧。
但是，张渺显然不会踏入这么明显的圈套。她眼珠子一转，立刻有了对策。
于是，她歪头笑着对直播间的粉丝比了个wink，漂亮的眼睛笑成两弯亮晶晶的月牙：“可爱不是长久之计，但我特别可爱啊~”说完便和网友们道了再见，下了直播。
另一端，沈律的手机屏幕渐渐熄灭，他的房间也因为没有开灯而陷入黑暗之中，但他的心，此时却满的几乎要溢出来。
寂静幽暗的公寓里，他的嘴角不知扬了多久，他的目光不再冰冷，而是像是融化了的黑糖。
少女甜美机智的笑容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重复，就如同那个雨天里，从她柔软的手指传来的温度，将他冰冷的心渐渐包围住。
忽然，电话声响了起来，打破了夜晚的宁静，沈律点开屏幕，发现是赵铃打过来的。于是，他嘴角的笑容霎时间变得冰冷。
赵铃躺在床上，眼睛里布满血丝，此时，她整个人已经瘦骨嶙峋了。
沈律尽管很不耐烦，但依旧接通了电话，与他脸上嘲讽的表情不同，他的声音依旧是那样温和，让人听着如沐春风：“喂，赵姨，那么晚了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吗？”
赵铃的声音颤抖着，显示出她现在内心无法遮掩的恐惧：“小律，我现在好害怕，这个房子里有鬼，有鬼！我听到小耀他在叫我，怎么办啊！”除了沈耀的声音，赵铃眼前还时不时闪过沈律生母的身影，但她知道沈律的生母是个忌讳，她理智尚存，不敢在沈律面前提起来。
沈律放慢了语速，慢悠悠地说：“赵姨，医生不是都告诉你了吗，这些都是幻觉罢了，你不要去想，安安静静地闭上眼睛睡觉就好了。”
赵铃刚想说话，忽然，看见面前的墙壁上，飞速闪过了一道黑影，那黑影细长，但能隐约分辨出来，是个人的影子，她尖叫一声，手中的手机啪的一下落在地上。
赵铃痛尖叫出声，过了半天，才颤抖着拿起手机，她看了看屏幕，发现还在通话中，感动的差点哭出声。
自从她被医院诊断为神经分裂，沈东诚就嫌她丢人，以对病人好的名义，将她囚禁起来，幸好现在沈律还愿意管她，按时带她就医，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将来该怎么生活。
赵铃简直将沈律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泣不成声：“小律，赵姨再麻烦你一件事，你帮赵姨找个保姆好么？我太害怕了，自己住在这个屋子里早晚会被吓死啊。”
沈律深深地叹了口气：“赵姨，虽然我也想帮你，但家里的保姆前几天不是刚被你辞退么？你说人家是鬼附身的，专门要来害你。父亲气的不清，不准再给你找保姆了，我也不敢违背父亲的决定啊。”
赵铃六神无主，在崩溃的边缘徘徊：“小律，那你说赵姨该怎么办？你帮赵姨想想办法吧！”
沈律过了许久才回答她。他的声音低沉缓慢，似乎带着某种魔力：“还是早些睡吧，睡着了，就看不到，也不会害怕了。”说完，挂掉了电话。
赵铃心中还是害怕，但她却不敢再给沈律打电话了。她已经成为了医生和家人口中的疯子，她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么的让人心生厌恶，她不敢再打扰沈律，万一沈律真的不再管她了，那她就只好在这里等死了。
沈东诚自从把她关在这所房子中，撤掉了保姆，就再也没有让人给她送过水和食物，也没有让她再去过医院，沈东诚怀着的是怎样的心思，赵铃只要一深思，就怕的浑身发抖。她现在能有食物吃，能有水喝，能有药物，还都是沈律帮的忙。
赵铃脑子中突然闪过一道闪电，她抓住了那道闪电，枯涸的眼睛猛然闪亮了一下。
对了！药物！她怎么没想到还有药物呢。
医院里的医生给她开了不少药，其中有一中，吃了后便会格外困乏，只需一会儿就能陷入沉睡。
她急忙翻出那瓶药，在手心里倒了往常两倍的计量，一仰头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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