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这可有小两百只呢。”没见他专门空出一个屋子放，到处都是小箱子。
“全要，你放心，该给的钱我不会少你，我这次来不止是为我家买，有的是村里人让帮忙带的。”
胡田凭借着多年敏锐的感觉，明显察觉到这事不对劲：“丫头，我在其他村里也有人，这消息下去不少人正反对着，不愿意交粮食呢，我都打算要等几天他们回过神才能卖出去，你们村就没人反对。”
“反对，但是迟早会回过味来，到时候还是一样要养。”惊蛰说的，倒是跟胡田想的类似。
胡田紧紧盯着她，对视那双眼睛，什么都没看出来。
惊蛰又问一句：“卖不卖？”
“卖，有钱为什么不赚，我也不要钱，你拿粮食来换，不够我再补你钱。”
惊蛰神色有些怪异：“你真的要我用粮食来代替？”
“怎么？你拿不出来了？”这倒是让胡田有些犯愁。
自从上次被盯之后，有一段时间胡同的人都被人的看着。
这段时间才算是松口气。
要说这年头什么最赚钱，粮食粮食还是粮食。
他能倒腾拿到的粮食本来就不多，上次好容易多出惊蛰这一笔，让他赚了不少，天天都等着惊蛰再来呢。
“那到不是，既然你说用粮食换，那就全部用粮食换，要是有鸭，鹅之类，有多少我要多少，全部拿粮食跟你换。”
万事开头难，惊蛰猜测胡田也不可能一次孵太多出来。
粮食是当年她身家富贵时买回来打算救灾的，谁能想到最后救到她自己身上了。
果然好心会有好报。
胡田眼前一亮，立刻点头答应：“行，这里总共是鸡两百，鸭两百，鹅之前没人正经弄过，暂时没有，你确定都要了？”
“要！”惊蛰继续道：“我还预定下一批的，同样全要。”
连站在她身边的谢凡都被吓一跳。
“多少都要？”
“没错。”
等村里人回过味，知道威胁没用的时候，这些鸡崽肯定会有人要的。
“行，不过这么多，要不要我让人送你们回去？外面下这么大，你们也不方便弄。”
惊蛰想了想驴车那四面敞篷的情况，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胡田松下一口气，生怕她拒绝。
“你这就不怕我抿你身份了？”
“咱们也算是合作过，身份迟早都会知道。”
她表露出来，也算变相让胡田安心，别东想西想。
“那行，等等看，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要是等会不停，等明天雨停我让人送上门。”
“还是老地方给粮食？”惊蛰询问。
“看天气，这天刚下过雨，粮食放地上会回潮，我信得过你。”胡田突然变的很好说话。
惊蛰见此倒是笑了。
一旁很少出声的谢凡倒是开口问了两句：“这么小的鸡，怎么喂？”
“家里有孩子的，有那闲工夫去抓点虫喂，像我这种多的，砸碎小麦什么的，拌点麦麸就能养活，现在夏天，路边上那草籽草叶剁碎了都一样喂，捡嫩点的就行。”
惊蛰点头表示了解，
谢凡如果不问，她还真就忘记了。
简单说完，胡田看着外面雨势渐渐变小，让两人在家里待着，他去安排车送两人还有鸡回去。
惊蛰拒绝留下：“叔，你去忙，我们正好去看看田叔。”
他们没提知道田叔老伴也没的事情。
胡田听她说完就叹口气：“去看看也好，去吧，我给你们找把伞。”
没一会胡田出来：“就一把了，这大的给你们，你们兄妹两个凑活一下用吧。”
不再等两人说什么，胡田穿上褂子打伞出去。
原地，谢凡跟惊蛰面面相觑。
惊蛰：“那走吧。”
谢凡点头，主动从惊蛰手中接过伞撑起。
如胡田所说，这把伞很大，足够他们两个遮风挡雨，也是他们都够瘦。
可再大，伞的范围就那么多。
两人胳膊碰在一起，距离有点太近。
这是惊蛰第一次跟异性靠的这么近，短袖下肌肤短暂接触，两人都纷纷避开。
当然，打人时的接触不算。
两人默契的中间隔着一条缝，双双迈出门槛，潮气铺面而来。
谢凡垂眸，忽然换成左手撑伞，右手虚虚搭在惊蛰肩膀上，近乎将她拥在怀中。
惊蛰愣一下，边走边回头看。
两人依旧存在距离，只是谢凡错位落后半步，在外人眼中看来像是拥抱。
谢凡忽然有些紧张，紧张听到惊蛰的呵斥，他其实算不规矩了。
大白天的手放人家姑娘身上，简直是耍流氓。
没等来想象中的呵斥，见她看了一眼就径自朝前走，谢凡倒是迷糊起来。
所有的心思也一瞬间收敛，端正的朝着老田家走去。
院门没关，敲了敲门没人应。
两人走进去，明显闻到比之前更大的药味。
院子里，炉子上还坐着水壶，一场雨直接给淋灭了。
不对劲。
两人相视一眼后迈步进屋，右手间，老妪靠躺在床上，满是褶皱的脸上带着笑容。
床边是同样苍老的老田，抓着她的手趴着，像极了劳累过度睡着了。
只有惊蛰一个人察觉到。
房间内，只有两道呼吸声，是她和谢凡。
人上了年纪，身体各个技能衰弱，年纪越大呼吸越难隐藏。
而今……
惊蛰伸出手指上前探了探呼吸。
“人走了。”
谢凡目光定格在床边桌子上放的大海碗，里面残留着褐色的药汁，正要端起来，被惊蛰阻止了。
拿起药碗旁边的药包，老鼠药三个字清楚的写在上面。
纸包内已经空了。
“吞了老鼠药，下药里面的，我们去叫人吧。”
耽误的时间久了，他们两个人就摆脱不掉干系。
惊蛰忽然发现曾经上百年修炼的用处。
望着两人，她浮动不起半点情感。
要说唯一一点，是替他们松口气。
这年头，活着真难。
胡田来的很快，或许邻里邻居都知道两人的情况，知道后也没什么诧异。
“老田失神这几天，估计一直在想，他老伴身子是这么多年拖累垮的，不可能再养好，我们劝过不少次，他心里估计也清楚，才会下了这个决定。”
胡田轻笑：“说起来，巷子里都知道老田胆小，这次倒是干了个大胆的事，吓着你们了吧。”
远亲不如近邻。
老田夫妻由邻居收殓，胡田做主出钱，不至于臭死在家里都没人发现。
惊蛰看着邻居难过的摸着眼泪准备后事，不耽误他们，悄无声息的离开。
胡田已经安排了车，让老七送他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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