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靖乔轻叹一口气，滑行回到投掷线，对余致遥说：
“你是准备给对手送分吗？”
余致遥原本就在懊恼着，听到方靖乔的话，坦诚说道：
“……是我没投好。”
方靖乔没有作声，滑行回到起蹬器附近。
在章建瓴投出了二垒第一壶后，邹启旻也做着投壶准备，余致遥则和方靖乔搭档擦冰。只可惜邹启旻投出的第一壶力量太小，无论擦冰的两人怎么用力，冰壶滑行的距离依然不远，更不用说要击打章建瓴的投壶了。但是，和方靖乔一起的时候，余致遥发现，她平时虽然冷淡又不好相处，但在擦冰时却很专注、快速、有力，又是一个让人感到矛盾和不解的人。
训练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余致遥却明显地发现了自己的状态跟单人训练时相差很大，要么是滑行太快，要么是方向偏离，要么是后劲不足，这也让她愈发的灰心。
这种沮丧的心情一直伴随着余致遥，看着其他队员努力的样子，更让她深深自责起来。到下午的训练结束时，女队最终落后男队3分。
队伍解散后，季抒岚来到余致遥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一步一步来吧，你可以的！”
“谢谢教练！”余致遥心中有愧，“我会努力跟上的！”
季抒岚微笑着点点头，和李韬一起离开。方靖乔在一旁看了一眼余致遥，也跟着离开。
程昀颢原本想过去找余致遥，看到女队队员们围绕着她，只好转身离去。
顾映珺在余致遥身边，关心地问：
“师妹，你还好吧？”
还没等余致遥回答，邝楚妍就开口说了：
“失手是常有的事，我也经常这样。”
“遥遥，其实我也觉得我没有发挥好，不过我相信我们两个下次一定会没问题的！”邹启旻也安慰着她。
队员们的鼓励让余致遥心里暖暖的。
“师姐……旻旻……”
虽然顾映珺她们都在关心和鼓励着余致遥，但是余致遥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要做些事情，才能对得起大家的期待。但是冰壶赛场已经关门进行清扫和消毒，也不能重新回去训练。
这种想要做点什么，又什么都不能做的心情，实在是不好受。
冬天的夜晚来的早。余致遥走出冰壶馆时，体育馆内外已经灯火辉煌。她放眼望去，没想到寒冷的夜晚还有人在打球，也有人在跑步。
“余致遥！”
居然有人在这个时候喊她的名字，她又奇怪又想知道，一回头，就看到了程昀颢。
“师兄！”她很是惊喜，看到程昀颢小跑到她面前，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没有回去吗？”
“我在等你。”
“等我？”她更好奇了，“为什么要等我？”
程昀颢笑了笑，伸出手对她说：
“你的发夹借我一下。”
她的手摸上自己的草莓发夹，问：
“为什么？”
“我上次在讲座上看到你的草莓发夹，觉得很好看，想看的更仔细一些。”
“我给你发链接，你可以放大好几倍去看。”
“如果我说，我现在就想借来看呢？你借吗？”
虽然余致遥心里还是有些纳闷，但借个发夹也不是什么难事，便取下递了给他，她额前的刘海因为失去发夹的固定而自然落了下来。看到这一幕的程昀颢，心跳快了一拍。
“谢谢！”他接了过去，仔细看了看，然后顺了顺自己的头发，把发夹夹了上去。
“你觉得怎么样？好看吗？”
余致遥看着头上别着草莓发夹的程昀颢，一时没忍住“噗嗤”地笑了起来。
“……师兄，你干嘛？”
“你笑了。”程昀颢取下夹子，拿在手里，“整个下午你都皱着眉头。还好，你终于又笑了。”
“师兄……”
余致遥心跳加速，没想到他居然观察地这么仔细。
程昀颢向她伸出手，草莓发夹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余致遥看着他，笑了笑，就在她想要去拿发夹的时候，他却突然把手收了回去。她再去拿，他再收起。她双手一起行动，他也再次灵活地躲开，一边躲还一边跑了起来。
“想要回发夹吗？追上我就还给你！”说完他就朝着体育馆足球场方向跑了过去。
余致遥被程昀颢激起了好胜心，也跟着跑了过去。两人在夜晚灯光照耀的足球场上相互追逐着，可每次当余致遥快要追上的时候，程昀颢就又加快了脚步。
“我、我跑不动了……”
余致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慢慢停下来后，索性就在足球场上坐了下来。她平复着呼吸，虽然刚才要追上程昀颢绕着球场跑了一大圈有些累，但心情却不知不觉地畅快了许多。
“还给你。”
程昀颢在余致遥身边坐了下来，把手里的发夹递了过去。
她看了看发夹，又看了看他，分辨不出他是真的要还给她，还是又想引她去跑圈。
“等我休息几分钟，待会儿一定追上你。”
程昀颢像是看了什么，指着足球场入口方向：
“你看谁来了？”
“谁？”
趁着余致遥转头的瞬间，程昀颢把发夹放到了她的手中。
察觉到上当的余致遥，在发现了手里的夹子后，开心地笑了。
“真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你居然会戴女生的发夹……”
“我也没想到。”程昀颢也惊讶于自己的坦然，“我只是，不希望你总是皱着眉头。”
“为什么？”
“可能是……你还是更适合笑起来的样子吧。”
“什么呀……”余致遥又笑了，“我知道你是故意逗我的。你是想让我动起来，转换下心情。”她直视着他，“大家都好像很期待我的表现，教练也有单独训练我，我明白大家的心情，也想好好表现。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表现总是和我的意愿相反，所以整个下午，我都像憋了一口气，心里真的不好受……但是，看到你故意戴上发夹，又被你带着跑了这么一大圈，又好像所有的不开心都跑掉了……刚刚坐下来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人很轻快，很放松……”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再看向他，“师兄，谢谢你做的一切！”
看着眼前毫不掩饰自我，再次开朗起来的女生，程昀颢装作有些不甘心地说：
“难道我就这么容易被看穿吗？”
“当然不是。”她摇了摇头，“因为你面前的人是我，才会这样。”
“这么有信心？”
“那还用说？”
再次对视的两人，又都笑了起来。
在公交车站等车的时候，程昀颢和余致遥都收到了李韬发在校队群上的信息，元旦放假三天，接下来的周六再训练。
程昀颢看了看身边重新戴上了草莓发夹的余致遥，问：
“元旦放假，你有什么安排吗？”
余致遥在手机上回复着信息，对他说：
“我去做兼职，数码城的促销员。之前兼职群里的师姐就已经问我了，原本我还以为元旦要训练，就没敢答应，不过现在可以去了。”
“很快就期末考试了，你这么多兼职，学习忙的过来吗？”他有些担心的问。
“放心，我是属于那种复习时间越短，效率越高的人。”看着程昀颢有些怀疑的眼神，她肯定地说：“真的！如果是提前一个月开始复习，我肯定记不住；但是如果让我提前两周开始复习，我一定没问题。”
“这个技能还真不错……”
“那可不？”余致遥一脸骄傲。
“你能也教教我吗？你的两周复习技能。”
“师兄，你就别开玩笑了。”余致遥笑着说：“你用得着我教吗？你教我还差不多……”
“也行。”程昀颢一脸坦然，“什么时候？”
余致遥看着程昀颢，心不受控制“砰砰砰”地加速跳动。
直到余致遥上了公交车，还是没有回过神来。她把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位置上，许久才平复下来。
怎么就扯到要他教学的问题上去了呢？两人不同学院，也不同专业。唯一相同的，应该是大家的公共课还有英语课了吧？这些余致遥也学得还可以。不过，他的表情又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就在余致遥东想西想的时候，她感受到背包里手机的震动，拿出一看，是自家母亲来电。
“……妈。”
“遥遥，第一天训练怎么样？有没有很辛苦？累不累？”母亲关切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辛苦，不累！”
“你和其他队员相处的怎么样啊？”
她脑海中浮现出白天和方靖乔的种种不愉快，却尽量开朗地说：
“妈，您忘了您女儿我向来都是人家人爱，花见花开的啦，怎么可能和大家相处不好呢？”
“那倒也是。”母亲附和着，“你训练内容难不难？跟不跟得上？”
“都挺好的，您放心，我会加油的……您和老爸也也要注意身体啊！”
通话结束后，余致遥把手机放进书包，手肘不小心撞到车窗。
“嗷……”
她感觉到手肘传来的痛感，连同长时间握着冰刷和用力擦冰的手部肌肉酸痛感，一起涌了上来。
不知为何，她想起了中午无意间听到的方靖乔的电话，也是一样的报喜不报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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