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靖乔正低头刷着手机，没有留意到休息区里有人。
余致遥和方靖乔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有些意外和尴尬，但很快，方靖乔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淡，看了一眼余致遥手中还剩两口的面包，开口问：
“你在这里多久了？”
“……没多久。”
“你听到了多少？”
方靖乔质问般的语气，让余致遥很不舒服。
“刚刚是你在讲电话吗？”
“你是在跟我装傻吗？”
“我是怕我听错了。刚才讲电话的那个人，语气明明是那么温和，和现在的你根本不一样，我只是很难去相信，这是同一个人——”余致遥停下来，想到自己无意中听到了方靖乔讲电话，心里是有些愧疚的，“碰巧听到你讲电话，不好意思。”
“听到有人在讲电话，最基本的礼貌应该是悄悄走开。借用你之前的话，你是不是也要尊重一下你的队友？”
“谢谢你的提醒。”余致遥解释着，“但我也不是为了要听你讲电话而坐在这里的，我只是累了，一时不想动……你也可以放心，我什么都没听到。”
“哼！”方靖乔冷笑，“这么说来，我还要谢谢你帮我保密了？”
余致遥被她气得不轻。
“你一定要这样去曲解别人吗？我刚刚也算是知道了，其实你也不是那么的不近人情，可你为什么总是要一副冷冷淡淡，一开口就要把人冻死的样子呢？我不是你的敌人，我们是队友，难道我们就不能和和气气的相处吗？”
方靖乔神色一凛。
“……比赛以外的队友，我不需要。”
“好，你不需要！”余致遥真是服了她，模仿着她的语气，“那就麻烦你，下次要讲电话的时候，多看看周围。这里是公共场合，听众随时都会有的。”说完，不再理会方靖乔，收拾好没吃完的面包和牛奶盒后，离开了休息区。
和季抒岚约定的时间还没到，余致遥就已经在冰壶赛道旁等候了。她换好鞋套、拿上冰刷走进冰面。在起蹬器旁边，是两排排列整齐的冰壶——一排红色，一排黄色。
她到底还是回来了，可能就像矿楚妍说的那样，她也许真的和冰壶有缘吧？可是一想到上午和方靖乔的种种，她不禁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致遥！”
季抒岚的出现，把余致遥的思绪拉了回来。
“教练！”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季抒岚问。
“没什么。”余致遥摇了摇头，滑行至季抒岚身边，“教练，我们开始训练吧！”
季抒岚把手里的大记事本递给余致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页一页的大本营和冰壶的彩图。
“投壶技术，又分为投的技术，和打的技术。”季抒岚指着记事本上的内容，“投的技术，主要是占位、投进、保护、黏贴、传进和分进。打的技术，则主要是击打、打甩、清空、双飞和传击。现在我逐样示范给你看。”
季抒岚来到起蹬处，手持冰壶和冰刷，做好投壶准备后，便按照刚刚跟余致遥提到的投、打技术，现场示范。余致遥看着教练流畅又娴熟的投壶，把季抒岚的动作要点和记事本上的重点默默记着，内心佩服不已。
在到余致遥实际练习时，她的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她右脚踩上起踏器，把手里的冰壶竖了起来，擦了擦冰壶底部，做好投壶准备后，望着前方的大本营，脚下一用力，整个人滑行出去，在投掷线前把冰壶投了出去。
“冲啊！快冲！”她在心里呐喊着。
投出的冰壶好像听到了她的呼喊，稳稳地落在了中线上，一个漂亮的中路占位。
季抒岚欣慰地笑笑，对她说：
“按照这个节奏，每种类型轮流练习。”
“是，教练！”
沉浸在练习中的余致遥，没有留意到其他队员已经陆陆续续回到了冰壶馆内。
在她投出的冰壶滑进大本营后，传来了阵阵掌声，她惊觉，回头一看，原来是助教和队员们，这让她有些不好意思。见大家都围绕在教练身边，便也上前汇合。
“教练，致遥下午可以和我们一起训练了吗？”顾映珺问。
季抒岚点头。
“可以，单个投壶做得还不错，待会儿就看看团队训练效果怎么吧！”
得到教练的肯定，余致遥一阵欢喜，一抬头便看到了程昀颢正悄悄地、无声地给她鼓掌，她也用口型向他说“谢谢！”
李韬在一旁，听到教练的话之后，开始带领队员们集合以及做热身。季抒岚在赛道旁，边看着其他高校队员的训练，边在心里做好了安排。
“下午的训练，男队和女队一起，按照比赛的规则来训练。”季抒岚看着众队员，宣布道：“男队按照沈立惟、章建瓴、邹启昱、程昀颢、佟煦的顺序来投壶，佟煦做队长；女队按照余致遥、邹启旻、方靖乔、邝楚妍、顾映珺的顺序投壶，顾映珺做队长，先手和后手猜拳决定。有没有问题？”
自从南联大冰壶队组队后，还没有试过男队和女队对垒，佟煦等老队员已经跃跃欲试，新队员却有些面露难色，这些季抒岚都看在眼里。
“李韬负责计算得分，两个队长猜拳决定先后手，先手可以选颜色。”
队员们自觉地跟着各自的队长分成两队。邹启旻和方靖乔打了个照面，发现方靖乔沉着脸，以为她又对自己不满，马上说：
“你别这样看我，这可是教练安排的！”
方靖乔没有理会邹启旻，目不斜视地从余致遥身边滑行而过。余致遥虽感受到了一丝尴尬，但也只好默不作声。
“石头、剪刀、布！布……”
顾映珺和佟煦正在猜拳，可是连续6次，两人出的拳都一样，分不出胜负。
“你们这是事先说好了吗？也太有默契了吧？”邝楚妍看不下去，“让我来！”
“你不也一直都在吗？怎么事先说好？”佟煦反问。
“行了，赶紧！楚妍你来！”顾映珺把位置让了出去。
“石头、剪刀、布！”
一局定胜负，邝楚妍兴奋地握拳，她的布被佟煦的剪刀打败。
“耶！女队后手！”
邹启旻不理解，小声地问余致遥：
“师姐猜拳输了，怎么还这么高兴？”
“好像是说后手有优势。”
男队赢了猜拳，好像并没有受到先手的影响，佟煦代表队伍选了黄壶。
各队员按照季抒岚安排的顺序，在起蹬器两边等候着。余致遥排在女队的一垒位置，有些紧张。邹启旻则有些小兴奋，上前在余致遥耳边轻声说：
“遥遥，我没想到竟然和他一起在二垒！”
余致遥看向对面的章建瓴，又看了看邹启旻，两人看起来都是属于萌系一族，还是挺养眼的，但看到在后面的方靖乔，她想起今天三人在更衣室不愉快的一幕。
“旻旻，这可是难得的你和‘萌萌哒’对垒的机会，要好好发挥！”
“知道了，可是，要我打掉他的壶，我有些下不了手……”
“这些话你可别让人听到了，你自己也说要好好训练的！”
“好、好……”
听出邹启旻的回答有些含糊，但余致遥也不好再说什么。
“各单位注意！一垒一投，沈立惟！”李韬喊声一出，众队员纷纷开始准备起来。
佟煦和顾映珺在赛道对面的大本营外，佟煦把刷头落在了t线右侧。和佟煦一起训练的时间多了，顾映珺也多少可以看出他的策略。
“这么保守？”
“才刚开始，没必要冒险。”佟煦确认沈立惟已经看到落点后，起身，对顾映珺说：“我劝你们也先不要太激进。”
“你又看得出来？”
佟煦笑而不答，顾映珺想起了上午方靖乔对她说过的话。就在她分神的时候，沈立惟的黄壶在章建瓴和邹启昱的奋力擦冰下，已经落在了佟煦指定的位置上。虽然佟煦的话不无道理，但是她一时也很难去分辨到底那种战术才是适合她们的。她收回发散的思绪，把刷头落在了大本营内圈左侧。
余致遥拿着红壶的手紧了紧，右脚一蹬，滑行出去，在投掷线前把壶投了出去。邹启旻和方靖乔两人手持冰刷跟上，可是还没到两人开始擦冰，余致遥的壶就滑过t线，佟煦看准机会擦冰，把红壶引导滑出圈外。女队的第一个壶成了无效壶。
顾映珺虽然心疼，但也尽量安慰着方靖乔和邹启旻。
“没事，才第一投呢！”
余致遥看着自己投出的壶最终滑出圈外，沮丧不已。
“难道太用力了？”她反思着。
接下来，沈立惟投出的黄壶按照佟煦的指示，落在了第一个黄壶的前方不远处，形成保护。余致遥的二投原本想按照顾映珺的指示中路占位，红壶的方向却偏向了左边，尽管邹启旻和方靖乔已经尽力擦冰想要改变滑行轨迹，但红壶最终停留在大本营外圈的左边，而且无形中还给女队击打黄壶增加了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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