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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乐小青撒气

    8

    大年初一,全家到弟弟乐兴武家拜年。两个女儿女婿,都带着孩子到爷爷奶奶家拜年,家里只剩他们老俩口,冷清清的。饭后打道回府的时候,乐兴明对弟弟说:“你们俩干脆和我们一道,到我们那里吃晚饭吧,人多在一起热闹些。”

    老俩口也不客气,说那就去呗。晚上大家都坐上了桌子,乐兴明拿着酒对兴武说:“你到我这里来,我必须要拿酒来招待你。喝不喝、喝多喝少是你的事。如果我不拿酒,那就是我对客人的不尊重。”

    一席话说得大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众人都闷着头默无声息,不知道如何接下去。其实,乐兴明的这番话是有所指的。

    私下里,他不止一次地和弟弟谈心,自从乐小青嫁到高海涛家之后,他这个老岳父每次到女儿家,从来没有看到他们拿白酒来招待他。吃饭就吃饭,没酒也没烟。没有烟也就罢了,他原本就不抽烟,可酒是不能没有的呀!

    中华民族是个酒文化的民族。不管客人喝不喝酒,主人一定要拿酒,以表示对客人的敬重。至于客人喝不喝酒,那无关紧要。只要你酒摆上了桌子,就等于给了客人面子,给了客人足够的尊严。客人的自尊心得到满足,喝不喝酒,喝多喝少也就无所谓了。

    有句俗话叫“生个女儿有酒喝”。言外之意,将来女儿长大嫁出去,老泰山到女儿家,自然少不了酒来招待。却没有想到,女儿出嫁这么多年,到她家竟然连酒气都没闻到过。他越想越郁闷,越想越不是滋味。女儿养这么大,让她读了那么多书,却遽然连上学不多的侄女儿小莲都不如。乐兴武说每次到小莲家,她都要买一瓶酒,来孝敬他这个老爸和她老公公。说得乐兴明在兄弟面前,一点儿脸面都没有。

    乐兴明和齐芳芳几次提起这事,都忿忿不平。想不通亲家母和女婿为什么那么木讷,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难道他们小气到连瓶酒都舍不得买吗?这样妄下结论,也似乎有些不合适。

    想来想去,归结到一点,就是亲家母家里没有男人喝酒,也就想不到拿酒来招待客人。另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乐兴明平时不喝酒,亲家母日常生活节俭惯了,以为就不需要拿酒,也就省得花这笔酒钱。

    令乐兴明气愤的是,就算老奶奶小气,你做女婿的高海涛,也想不到买酒吗?你在外面工作,难道不遇人不办事,这点人情事理都不懂吗?再说了,就算他高家人都不懂人情事理,你乐小青也不知道买瓶酒来孝敬孝敬老爸吗?是没这笔钱呢还是舍不得花呢?你一年到头,一会儿东欧一会儿西欧的跑,花钱如流水,视钱如粪土,难道一瓶酒的钱都花不起吗?

    怎么说呢?你要说他们小气吧,却也冤枉了他们。女儿女婿出差或是旅游回来,也不忘带一些小东小西的送给他们。光剃须刀女婿就给他买了三个。第一个是女婿第一次上门买的,虽然是国内生产,但牌子是日本松下的。电动的,小巧玲珑,比起原始的刀片方便,只是噪音有些大。于是小两口到日本度蜜月,重新买了个日本原产日立牌的送给他。前年,高海涛出差到美国,又买了个充电的剃须刀,他到今天也没舍得打开使用。去年女儿从美国回来,给老俩口一人买了4件衣服。前几年,还带他们分别到香港、厦门、三亚去过年,游览观光。飞机火车,吃的住的,费用全包,没要他们掏一分钱。老俩口只管跟着享受就是了,这样想想,他们也够胎气的。真要怨怪他们,似乎也有不近情理之处。

    细究起来,不是他们舍不得花钱,更不是花不起,而是不上心。随而便之惯了,不拿老爸当外人,更不拿老爸当客人。就像潘长江说的,不拿村长当干部。弄得老爸一点儿尊严一点儿面子都没有,生了一肚子闷气,他们还蒙在鼓里,没事儿一般。

    当然,乐兴明的那些酒话也只是随口说说,说完拉倒,并非一定要追究个谁是谁非,明确责任罪过。说完之后,依然喝酒聊天吃饭。大年初一的晚饭,也还不失为一顿快乐的晚餐。

    可有一个人倒是在意乐兴明的那句话,那就是乐小青。她默默地吃完饭,丢下碗筷就去捧起派特,躲到她的韩剧里去寻找心灵的慰藉。老爹的那番话,像块石头一直堵在心里,老大不舒服。

    她意识到,老爹那是在说她婆家人,似乎没有给她婆家人的面子,也就是没有给她面子。可当着叔叔的面不好发作,只好闷在心里头怄气,发酵,等待发泄的机会。

    9

    白驹过隙。繁忙的除夕,欢乐的初一,眨眼间成为昨天。

    这已经是年初二,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后面的日子顺其自然吧。乐兴明躺到长沙发上,把那根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他嫌吸顶灯太花哨,并不亮堂,便拧亮沙发横头的高脚灯,捧起那本没看完的小说,悠然自得地继续他的文化之旅。

    “唉,我那些礼品要多少钱,我得给你呀。”乐小青坐在右边的单人沙发里,和表妹打电话。她穿着绵软的紫红色睡衣,披散着头发,慵懒地斜靠在单沙发上。老爸在长沙发上躺着,她想躺也躺不成了。

    表妹在南京的税务机关上班,为了挣些零花,工作之余开了一家店铺,可以以出厂价进到烟酒之类的商品。乐小青回来给叔叔舅舅们拜年的礼品,就是托表妹在南京买的。表妹买这些东西,肯定要比自己在苏州超市买便宜。路过南京,正好带回来,钱却没有来得及付给她。

    表妹说:“原价应该是2500元,按照进货价只要付2100元就行了。”

    乐小青把两腿一提,整个人蜷缩在沙发里,哈哈大笑起来说:“就这几个钱呀,不多不多。唉,我怎么给你呢?”

    “急什么呀,我又不怕你跑掉了。等有空的时候发个账号给你,打到我账上不就行啦。”表妹说。

    “那好,那好。”乐小青放下手机,从茶几上拿过派特打开,把两只眼睛放了上去。

    乐兴明虽然盯在书上面,但小青就在他横头,她和表妹的谈话,一句不漏地钻到他耳朵里。小青打完电话,他从书本上抬起灰白的脑袋说:“五家的礼品只要2100元还是蛮划得来的,我以为至少要2500元钱呢。要是平均一家能达到500元,可以不要去买一大堆礼品,什么烟呀酒呀,拎来拎去的,拜年挺麻烦。只要一家给500元钱就可以了,多省事,钱给了人家还实用。小杨子他们到你叔叔家拜年,就是这样做的,不再送礼品。送一大堆礼品没什么用处。”

    可令乐兴明没想到的是,他的话音刚落,乐小青把派特一推,头一扬,冲着他大声嚷道:“我就是要送东西,我高兴。照你那样,人与人之间,不就变成单纯的金钱关系啦!”

    这真是奇了怪了,难道这就叫金钱关系?那你三十晚上给我们的钱也叫金钱关系?我们给小萍萍的压岁钱也叫金钱关系?我们给你舅舅阿姨家小孩的钱也叫金钱关系……简直太牵强了。

    殊不知,真正的金钱关系,并不是指这种表面上的钞票来往,而是指人与人之间纯粹的物质利益关系,是指那种用利益替代人情,只认利益不认人情的关系。

    乐兴明不自觉地摇摇头,感到啼笑皆非,却又一时语塞,无法理清这其中的头绪,无法跟她说清这其中的道理,便责问道:“你莫名其妙地发什么火呀?我不就是谈闲心说说玩儿呗,你就顶真呐。我也没说你们非得要这样做。再说,送钱也并没有错呀。钱送到了,人情也照样在。他有了钱,想买什么买什么,不是更方便了吗,有什么不好的?送一大堆东西堆在家里,吃也吃不得,喝也喝不得,那就好啦?你送我们不就是送钱的吗?”

    难得回来一次的女儿,说话竟然像吃了枪子儿一般,满是火药味儿。这还是大年初二呀,哪家不都是欢欢喜喜快快乐乐的。而你家居然爆出战火,闹出是非,上下左右邻居会怎么看你家呢?他意识到不太好,立马打住,闭紧双唇,努力把冒上来的熊熊火焰压到肚里。

    “像你们那样好。为了省几个压岁钱,干脆不要人来拜年,连人情都不要了。”乐小青鄙夷地抨击道。她可受不了老爹的这份恶气,昨天吞进肚里的那块石头,不吐出来是没法活了。

    三十晚上的旧话重提,犹如搅动了粪坑,冒出的臭气更加熏人。乐兴明晚上喝了点小酒,体内本来就热哄哄的沸腾,乐小青的话仿佛一桶燃油浇在上面,让他的热血直冲头颅。头颅犹如点了引信的炸弹,在15层楼上炸开。他再也不顾忌上下邻居,不顾忌亲家母和女婿在与不在,亮开他的男高音嗓门嚷道:“我是为了省压岁钱吗?那些东西不是花钱买来的吗?我让他们少花两个钱,为他们着想难道不好吗?你以为他们就心甘情愿买那些东西来?”

    乐兴明气昏了头,只顾把一腔怒火朝女儿泼洒过去,也不管她是否承受得了。乐小青闭口不言,把头埋在派特上不再抬起来。她知道自己挑起事端,再继续争吵下去,后面的结局不堪设想。

    乐兴明却正在气头上,大有不吐不快的欲望,继续怒斥道:“你以为我们算小帐,不讲人情,六亲不认,是吧?你错了!我们只是不要他们上门,是为他们省钱。他们家的哪一件事我们不到场呀?你婶婶今年60岁,你昨天到你叔叔家没听说吗?你走了之后我们还不去吗?你小姨今年50岁,你走了我们也还要去的。你表叔去年突然病故,今年第一年过年,你姑奶奶应该很痛苦,我们不还要去吗?这些都是要花钱的。这些人情债难道你应付过吗?你不就是过年回来一次,过几天拍拍屁股跑了,剩下的还不都是我们的事吗?你说的那些难听话,简直太无道理了……”

    “好啦,好啦,不要再讲啦……”旁边的齐芳芳竭力阻止乐兴明再说下去。父女俩争论的一些事情,他们夫妻俩是有默契的,对于女儿的一些说法,齐芳芳并不以为然。但是她也不希望高喉咙大嗓子的争吵。父女俩都是一个脾气,争吵起来没完没了,一个不让一个,影响太坏了,会被人笑话的。再说,亲家母和女婿都在这里,这不是搭台给人家看戏吗?以后两家万一有什么隔阂,怎么有脸去说人家呢?老头发起脾气来什么都不顾了,她可不能不冷静呀!

    高海涛一声没吭,拿着手机钻到房间去了。而早已带着萍萍到房间睡觉的周玉梅,不可能现在就睡着了。父女二人的对决,每一句话应该都扎进她的耳朵。难道他们都是大傻,不明白这里有牵涉到他们的成分?但他们都保持沉默。

    乐兴明说那番话,并无什么恶意,只是想借机和女儿说说闲话,谈谈闲心,套套近乎,表示点儿亲情而已。因为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便就着她的电话内容,说一点不着边际的个人看法。虽然女儿回来好几天了,却都在各忙各的事情,父女俩还真没有坐下来好好说过一句话呢。

    女儿小时候在家,每天晚饭过后,乐兴明总是带着她到公园小河边溜步。父女俩边走边说,天南海北,古今中外,逸闻趣事,无所不谈。不图什么终极目的,只图畅快淋漓,一吐为快。一二十分钟后双双返回,备课的备课,写作业的写作业,各忙各的一份事儿。可自从女儿长大,如同翅膀硬了的雏鹰飞出了窝,就再也寻不到这样的机会了。先是上大学,接着到苏州就业,遇有需要商量的事情,在电话上说说。像那种随心所欲信手拈来的畅谈,则成了难得一见的奢侈品。

    女儿到苏州这十多年,居然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与过去在家完全判若两人。这是他这个老爸不曾想到的。

    刚到苏州的时候,她一个人在那里,每天都要打电话回来,屁大的事情都要和老爸商量,让老爸给拿主意。那时说话,从来都是慢声细语,哪有这么呛人的。而现在肝火这么旺,动不动就朝他发火,不就是成家立业了,钱挣多了,日子好过了,完全可以自主自立,不需要老爸这根拐杖了吗?真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啊!

    乐兴明越想越气,越想越不是个滋味儿。这过的是什么乌七八糟的年啊!

    10

    尽管昨晚吵了架,乐小青却不能拔腿就跑。还有大舅家、小姨家的年没拜,一大堆礼品必须得送出去。况且,年前就和表妹约好,年初三两人要在大舅家会面。

    虽然大姨不在世,大姨夫也另组家庭,用不着给他拜年。但是小青和表妹相处的亲如手足,无话不谈,对两人事先的约定不能食言。所以初三这天,小青难得没有睡懒觉,九点来钟就起床了。

    她准备把婆婆带着一道去大舅、小姨家散散心。昨天去给外公拜年,大舅小姨都说过,让她把婆婆带去玩玩。可是走出房间洗完了脸,也没发现老奶奶的身影,叽里咕噜道:“人家是准备好压岁钱的,却不让带人家出去,弄得人家到处游荡,要是你们这样高兴吗?”

    在他们未来之前,乐兴明就和齐芳芳商量,过年不能带亲家母多跑亲戚家。那些亲戚家都有小孩,按照这里的风俗,大人见到小孩都要给压岁钱的。而且今年的标准还不低,一个人至少200元。如果所有亲戚家都带亲家母去,她口袋里几千元就打水漂了。都是过日子的人,实在不忍心让她去花那个冤枉钱。初一之所以带她到叔叔家,是因为乐兴明除夕的时候就问好了,叔叔的两个孙女都出门到爷爷家去了,用不着亲家母掏腰包。

    初二到外公和小舅那里,齐芳芳一早就对周玉梅说:“外公那里小孩非常多,有小姨家的,小舅大舅家都有小孩,你去了给压岁钱是给不了的。我们三个老的就不去了,在家里随便做点吃吃,等他们晚上回来一道多做点菜。”

    年前,齐芳芳已经给老爹送去500元,算作提前拜过年了。今天女儿女婿去给外公拜年,他们可去不去都无所谓。但是亲家母在家,他们就不能再走,必须在家陪她。这是两人早就计划好的。

    “给点压岁钱也没什么要紧呀。”从周玉梅的角度来说,可不能在亲家面前表现小气。

    “问题是还有外面小孩,你搞不清谁该给谁不该给呀。今天那里恐怕人多,连插足的地方都没有,你去了坐都没地方坐呀。”齐芳芳仍旧坚持,周玉梅不好再强调了。

    “今天天气好,你可以在这边方走走,在家呆的时间久了,很憋闷的。不要走远,中午回来吃饭,我们等你。”乐兴明对周玉梅说。

    吃过早饭周玉梅就出门了,在外面周游了一圈,中午回来给萍萍带了一个生日蛋糕。年初二是萍萍的生日,每年他们都要给她买一个蛋糕来小庆一下。

    可今天周玉梅又出门了。走的时候她只对乐兴明说,中午不要等她,她可能在外面吃饭。究竟到什么地方去,她也没有说,乐兴明也不好多问。

    乐小青要带婆婆出去的想法落空了,联想到昨天晚的吵架,不免又满腹怨言:“像你们这样太过分了。以后谁还到你们这儿来呀?一天到晚把人闷在家里,不等于关禁闭吗?”

    “我们也不是恶意的。从我们的角度来说,总是要替她着想啊,让她少花点冤枉钱不好吗?哪个钱不是好的?再说了,你有心带她出去,昨晚为什么不事先打好招呼呢?昨晚如果说好,今天她不就不走了吗?”好心被女儿当做驴肝肺。齐芳芳也是受不得委屈的人,她反过来责问小青。

    “我知道你们又让她今天出去吗?”乐小青说。

    “唉,今天是她自己要出去的,我们没让她走呀。”齐芳芳说。

    “就你们一天到晚想着钱钱钱,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人家拜年送东西又送得不好,把人当狗一样的骂。你们不尊重我,还要我来尊重你们,怎么可能呢?”乐小青一边洗脸一边数落,又提到了昨天晚的吵架。

    “你不气你爸他就骂你了吗?你爸爸给你们烧吃烧喝,还不好呀。你说话不能好好地说吗?都60多岁的人了,你莫名其妙地就冲他,他能受得了吗?我们又没有发大财,每月吃的都是养老金,不节省点,钱能长出钱来吗?我和你爸爸身体都不好,以后看病不要钱呀。指望那点公费医疗,早就不够了。我胃不好,每个月吃中药就要六七百,这个钱不都是自费的吗,哪个给你报销啊?我的医疗卡上一分钱也没有了,你挣得钱倒是不少,你给我买过药吗?我们找你要过一分钱吗……”齐芳芳拿着扫帚站在厨房门口说。

    父女俩吵架,齐芳芳本不想参与其中,否则亲家和女婿就更呆不住了。但小青早晨起来又在嘀嘀咕咕炒冷饭,没完没了地朝老俩口身上泼脏水,她实在忍不住,便替老头说了句公道话。

    和衣躺在床上的乐兴明,吃过早饭想睡一会儿。昨天晚因为生气,一夜没睡好,到凌晨才稍稍眯了一会眼。现在头像箍了几道绷带,昏沉沉的。可还没闭一会眼,又听到乐小青在外面叨叨叨,烦躁地掀开被子,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套上拖鞋走出房间。

    看到乐小青拿着电吹风坐在桌边,一边吹头一边跟她老娘斗嘴,一阵厌恶涌上心头。再在家里呆下去,他不是因沉默而窒息,就是因沉默而爆炸,可能会陷入到另一场大战中。便快速走进书房,戴上耳捂子棉帽棉手套,出来到门口换上皮棉鞋,拉开门就仓皇逃遁。不然,他的头脑要爆裂,神经瞬间就要崩溃。

    这种亲人之间相互的争斗和磨损,是在消耗戕害各自的生命,不知道有多少细胞在争斗中成了牺牲品,最后的结果是两败俱伤,没有一个赢家。他不想再继续战斗,选择了遁逃,逃得越远越好。

    出小区大门,顺着大马路一直往北,往北……马路上少了许多穿梭忙碌的车辆,悠闲而空旷,比起往日仿佛又宽阔了许多。殊不知,繁忙的马路,也要休息也要过年呀!

    面前就是碧波荡漾的崎山湖,浩淼的湖水在阳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正是四九寒天,柳枝还没有爆芽,小草也没有露头,只有远处水面上几只水鸟在浮动,时而腾空飞起,翅膀刮起雪白的浪花。啊,太美了,大自然什么时候都会慷慨无私地把她最美丽的一面奉献给人类。

    心情好的时候,他会拿着心爱的相机过来,拍几张照片带回去赏玩。或者是写几段文字,抒发点小感悟,发到小报上,可以从中觅到些许雅趣。

    这儿,春天有灿烂的桃花盛开,夏天有碧澄的湖水可以挥臂畅游,秋天有铺天盖地的红枫红叶,还有千丝万缕的精品菊花让你陶冶情操。冬天虽然安静了,却依然可以看到深沉的棕榈树,不落的香樟绿叶,上面再点缀些团团的白雪,宛如小姑娘头上插着的百合花,清纯淡雅,漂亮极了……

    乐兴明喜爱山林湖水,风花雪月,只有在这些地方,他的心灵才是滋润的,洁净的,充满清朗的阳光。在这些地方,他的生命才能够荡起涟漪,闪出粼粼波光。

    太阳虽然把大地照得通亮,却是冷冰冰的,没有一点儿温度。寒风从树棵间袭过来,钻进脖领,刺入皮肤,阵阵寒颤从心底里抖出来。即使这样,乐兴明还是觉得外面清新,透气,洁净。比起家里,少了许多污浊、混沌和晦气。这儿仍旧是他的天堂。

    他在这儿可以自在地徜徉。可以躺在柔软的草地上,仰望蓝天上的悠悠白云,或者是席地而坐,面对清澈的湖水放飞思绪……每当心中有什么烦恼或郁闷,他都往这儿跑。他可以绕着崎山湖走上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一直走到精疲力竭,走到气若游丝,奄奄一息,再坐下或者躺下来,烦恼才会遁然消失……

    对面树丛间有座小亭子,空无一人,他信步进去。吹一吹围栏水泥椅子上的灰尘,把手套取下来,垫在上面坐下,靠在围栏上歇口气。一旦安静下来,昨晚争吵的一幕幕,又闪现在眼前,仿佛阴沟里的污秽咕噜翻腾,往上冒着臭气。一股酸水从肚子里涌上来,堵在胸腔中,不上也不下,哽得他喘不过气来。瞬间,臃肿的眼眶噙满泪水。他努力忍着,却没有忍住,仍然沿着两颊瑟瑟滚落下来,打湿了胸前的衣襟……他一声声地哽咽着,想不通为什么会是这样?

    上世纪六十年代,吃糠咽菜冰天雪地里打赤脚上学,他没有这样伤悲过;走上工作岗位,班级里调皮捣蛋的学生隔三差五地找麻烦,他也没这样伤悲过;成家立业之后,整天在学校家庭孩子之间,忙得晨昏颠倒日月无光,他更没这样伤悲过。可为什么现在住着高楼大厦电灯电话旱涝保收吃穿不愁的时候,却如此的不顺心不自由,在女儿面前随便说句话的权利都没有了,他能不寒心地潸然落泪吗?巫医觉醒http://www.mibaoge.com/0_2/  首发起点中文,作者:一代仙侠,笔趣阁正在更新中,欢迎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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